柳若雪的手還停留在門把上，指尖的涼意還沒散去，轉身時卻看見周雅抱著膝蓋坐在自己房間的床沿，床頭燈的暖光勾勒出少女緊繃的側臉。
“媽，你可算回來了。”
周雅抬起頭，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悅，靜靜地看著柳若雪。
“我等你快半小時了。”
柳若雪愣了愣，反手帶上門：“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明天想賴床？”
“睡什麼睡。”
周雅猛地站起來，個子已經快趕上柳若雪，說話時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執拗。
“媽，你去林風叔叔房間那麼久，就隻是站著說話？”
柳若雪的臉頰微微發燙，避開女兒的目光：“小孩子家懂什麼，我就是看他狀態不好，勸他早點休息。”
“勸休息需要站在門口猶豫那麼久？”
周雅步步緊逼，眼神銳利得不像個十五歲的少女，仿佛她平時人畜無害的樣子都是假裝出來的一樣。
“媽，你當我瞎嗎？晚飯時你偷偷打量林叔叔的樣子，那麼明顯，你還以為沒人發現呢？”
柳若雪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絞著睡衣下擺：“小雅，彆胡說......”
“媽，我沒胡說！”
周雅提高了音量，又猛地壓低聲音，像是怕被外麵聽見。
“現在是什麼時候？是末世！不是講那些虛禮的時候！林風叔叔能保護我們，我們能給他什麼？”
她攥緊拳頭，指節泛白：“趙冰冰阿姨、王玥姐姐能幫他打理彆墅，晚上人家還能幫忙，楊思萱姐姐懂醫術，現在還新來了那三個女仆，穿的那麼暴露......她們能做的更不用說。你呢？你除了做飯織毛衣，還能做什麼？”
“我......”
柳若雪被問得啞口無言，喉嚨像被堵住一樣發緊。
“林風叔叔今天早上出門，回來時整個人狀態都不對勁，你以為他不難受？他也是人，也需要有人安慰。”
周雅的聲音軟了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剛才是多好的機會！媽，你就這麼回來了？”
柳若雪的心臟猛地一顫，女兒的話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打開了她一直刻意鎖住的念頭。
是啊，她能給林風什麼？在這棟彆墅裡，她不像趙冰冰王玥那樣能乾，不像楊思萱那樣有醫術傍身，甚至不如李娜和那三個女仆能放下身段。
她能依靠的，隻有林風念舊情的那點微薄憐憫。
剛才在林風房間裡，他眼底的疲憊和空茫那麼明顯，那是卸下所有防備後的脆弱，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
那種時候，一句安慰的話又能有什麼用？
“媽，機會不是每次都有的。”
周雅推了她一把，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推力，“去吧，這種機會不把握住，等彆墅裡的女人更多，就更難遇到了，彆讓自己後悔。”
柳若雪踉蹌著退到門口，手指搭在門把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她回頭看了眼女兒，周雅的眼神裡沒有少女的羞澀，隻有與年齡不符的冷靜和催促。
是啊，周雅說得對。
末世裡，尊嚴和矜持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能抓住眼前的依靠，才能讓自己和女兒活下去。
柳若雪深吸一口氣，轉身快步走向走廊儘頭。
第二次站在林風的房門前，她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沁出細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