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推開臥室門時,暖氣管發出輕微的嗡鳴,將室內烘得暖意融融。
剛結束一場利落的廝殺,血液裡還殘留著腎上腺素的餘溫,他扯掉沾著雪沫的作戰靴,赤腳踩在羊毛地毯上,冰涼的觸感順著腳底蔓延上來,才稍微壓下了那股躁動。
房間裡拉著厚重的遮光簾,隻留了一道縫隙,恰好能看到窗外飄飛的雪粒。
他本想倒在床上小憩片刻,畢竟剛才解決三隻喪屍雖然迅速,卻也耗了些體力,尤其是那股突如其來的暖流湧遍全身時,肌肉裡湧動的力量感讓他至今還有些恍惚。
走到床頭櫃旁倒了杯溫水,指尖觸到玻璃杯壁的瞬間,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窗外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不是雪花飄落的軌跡,也不是風吹動樹枝的搖晃,而是一個……站立的輪廓。
林風的動作驟然頓住,握著水杯的手指下意識收緊,杯壁被捏出細微的白痕。
他沒有立刻轉頭,而是保持著倒水的姿勢,用眼角的餘光死死鎖定著那道輪廓的位置。
就在彆墅後院的雪地裡,距離院牆大約五十米遠的地方。
那裡原本是一片空曠的雪地,剛才清理喪屍時他特意留意過,除了被他掩埋屍體的雪溝,再沒有任何遮擋物。
可現在,那片純白的背景裡,赫然多出了一道深色的身影。
心臟在胸腔裡猛地一跳,林風緩緩放下水杯,儘量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自然,仿佛隻是隨意地走到窗邊。
遮光簾的縫隙很窄,他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側影,卻足以讓他認出那件標誌性的軍綠色棉襖。
是周大哥。
這個認知像一塊冰錐,猝不及防地刺進林風的後頸,讓他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一點點挪動腳步,將眼睛湊近那道縫隙,視線終於清晰地落在了對方身上。
確實是周大哥。
身形依舊是記憶中那般高大挺拔,軍綠色的棉襖在白雪映襯下格外醒目,領口立著,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彆墅的方向。
可那雙眼睛裡,沒有了往日的溫和,甚至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片死寂的空洞,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看得人心裡發寒。
林風的手指緊緊攥住遮光簾的布料,指節泛白。
他注意到一個更詭異的細節,周大哥的皮膚泛著一種不正常的青灰色,像是被凍僵了很久,在雪光反射下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僵硬。
更重要的是,這麼冷的天,他站在雪地裡,口鼻處竟然沒有一絲呼吸時應該有的白霧。
人在寒冷的空氣中呼吸,總會帶出白色的水汽,尤其是在這樣零下十幾度的天氣裡,那白霧會格外明顯。
可眼前的周大哥,像一尊被凍在雪地裡的雕塑,連最細微的起伏都沒有。
還有他的站姿。
僵硬,刻板,四肢繃得筆直,膝蓋沒有絲毫彎曲,仿佛不是依靠肌肉支撐,而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維持著一個固定的姿勢。
這種僵硬感,讓林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剛才被他解決掉的那些喪屍。
不,甚至比喪屍更僵硬。
那些喪屍雖然行動遲緩,肢體扭曲,卻還有著生物的本能動作,而眼前的周大哥,靜得像塊石頭,隻有雪花落在他的棉襖上,簌簌地堆積起來,才證明這不是一幅靜止的畫。
林風的心跳越來越快,腦海裡反複回響著一個念頭,這不是幻覺。
昨天在雪地裡看到的身影,他還能安慰自己是愧疚引發的臆想,可現在,在距離更近的地方,在光線更清晰的時刻,這道身影的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可怕,絕不可能是幻覺。
他的動作不像人……更像喪屍。
這個判斷讓林風的後背瞬間滲出冷汗,哪怕房間裡暖氣充足,也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
周大哥已經死了,這是他親眼所見,親手火化的事實。
可現在,他卻以這樣詭異的姿態出現在彆墅外,麵無表情地盯著這裡,皮膚青灰,沒有呼吸,站姿僵硬……
這所有的特征,都指向了那個他最不願意相信的可能。
難道周大哥也變成了喪屍?
可是屍體都已經被火燒完了,隻剩灰燼,怎麼可能還會變成喪屍,這才是令林風感覺到恐怖的事情。
而且喪屍都是嗜血、狂躁的,會被活人的氣息吸引,會瘋狂地撲咬撕殺,眼前的‘周大哥’卻隻是靜靜地站著,像在守望,又像在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