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監控室的空氣像是被凍住了,每一口呼吸都帶著冰碴子似的涼意。
應急燈的光線慘白地打在牆壁上,將屏幕裡晃動的黑影拉成扭曲的形狀,與眾人臉上的驚懼重疊在一起,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柳若雪的手心沁出冷汗,濕漉漉地黏在周雅的額頭上。
她死死捂住少女的眼睛,指縫卻沒忍住微微張開,任由自己的視線被屏幕裡的畫麵攫住。
那些腐爛的麵孔層層疊疊地壓在落地窗前,枯瘦的手掌像爪子似的在玻璃上抓撓,發出指甲刮擦的銳響,即使隔著監控設備的揚聲器,也尖銳得能刺破耳膜。
“彆聽,小雅乖,把耳朵也捂住。”
柳若雪的聲音發顫,騰出一隻手按在周雅的耳朵上。
少女的身體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肩膀抵在柳若雪懷裡,隔著厚厚的毛衣都能感受到那股抑製不住的顫抖。
周雅的牙齒咬著嘴唇,咬出深深的紅痕,卻還是有細碎的嗚咽從喉嚨裡漏出來,像被雨淋濕的小貓在低聲哀鳴。
趙冰冰站在屏幕前,指她盯著畫麵裡最前排的那隻喪屍,它的半邊臉已經爛掉了,露出森白的顴骨,渾濁的眼球掛在臉頰上,卻依舊執拗地用額頭撞擊玻璃。
每一次撞擊,玻璃上的血汙就擴散一分,雖然她清楚這防彈玻璃的強度,可心臟還是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著,連呼吸都帶著滯澀的疼。
“它們好像……盯上這裡了。”
趙冰冰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屏幕裡的喪屍越來越密集,後麵的踩著前麵的屍體往上爬,黑色的血水流淌在雪地上,凍成一道道暗紅色的冰痕。
有幾隻喪屍已經爬到了二樓的高度,用爪子摳著牆縫裡的積雪,試圖找到可以攀附的地方。
蘇瑤站在柳若雪身後,手裡緊緊攥著一本醫學圖譜,書頁被捏得發皺。
她不敢看屏幕,卻又控製不住地用餘光瞟著那些晃動的黑影,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監控設備的揚聲器裡傳來的嘶吼聲像是無數根細針,紮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連帶著指尖都開始發麻。
“媽,我想……我想回房間。”
蘇瑤的聲音很輕,帶著哭腔。
她寧願躲在被子裡,哪怕被恐懼淹沒,也不想再看這令人作嘔的畫麵。
趙冰冰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一陣沉悶的撞擊聲從外麵傳來,雖然隔著厚厚的牆壁,卻依舊清晰可辨。
緊接著,監控屏幕裡的畫麵劇烈晃動了一下,像是攝像頭被震得鬆動了。
“怎麼回事?”
眾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屏幕上,一隻體型異常龐大的喪屍正用粗壯的胳膊猛砸玻璃,它的皮膚呈現出灰黑色的硬化質感,每一次撞擊都讓玻璃表麵泛起漣漪,連帶著監控畫麵都跟著震顫。
黑色的血沫順著它的指縫往下淌,在玻璃上畫出猙獰的痕跡。
周雅的嗚咽聲陡然拔高,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幾乎要從柳若雪懷裡掙脫出去。
“媽……我怕……我們會不會被吃掉……”
柳若雪低頭,想安慰女兒幾句,卻發現自己的嘴唇也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用力把周雅摟得更緊些,仿佛這樣就能隔絕那些可怕的聲音和畫麵。
監控室裡的空氣越來越凝重,隻有屏幕裡不斷傳來的嘶吼聲和撞擊聲,像一隻無形的鐘,在每個人的心上敲打著,越來越響,越來越急。
頂樓觀測室裡,林風的神經正像拉滿的弓弦,緊繃到了極致。
8的槍管已經燙得驚人,金屬表麵的藍黑色烤漆被高溫熏出淡淡的焦痕。
他甩了甩幾乎失去知覺的右臂,肩關節傳來的刺痛像針一樣紮進骨髓,卻絲毫沒有放慢射擊的節奏。
瞄準鏡裡的十字準星穩穩套住一隻剛翻上牆頭的喪屍,那東西的腿骨以詭異的角度反向彎折,卻依舊用雙手撐著雪地上爬行,腐爛的指甲在冰麵上劃出深深的溝痕。
林風屏住呼吸,食指輕叩扳機——
噠!
子彈精準地從它的後腦貫入,帶著一股黑色的漿液從眼眶穿出。
喪屍的動作驟然停滯,身體像被抽走了骨頭似的向前傾倒,重重砸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林風借著後坐力迅速調整槍口,視線掃過院牆內側的雪地。
短短幾分鐘,又有近二十隻喪屍翻越了欄杆,它們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密密麻麻地圍在彆墅的落地窗前,用爪子、牙齒、頭顱,瘋狂地攻擊著那層透明的屏障。
咚!咚!咚!
撞擊聲透過厚厚的防彈玻璃傳來,沉悶卻極具穿透力,像重錘一樣敲在人的耳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