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車的履帶碾過厚厚的積雪,青藤大學的校門輪廓在風雪中逐漸清晰。
灰蒙蒙的天光下,兩尊斑駁的石柱歪斜地立在路兩端,右側的石柱從中間斷裂,半截混凝土塊砸在雪地裡,掀起的積雪在周圍堆成不規則的小丘。
引擎的轟鳴尚未完全平息,校門後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響動。
林風踩下刹車,目光銳利地掃向倒塌的石柱後方。
十幾隻喪屍正從陰影裡鑽出來,腐爛的衣物在寒風中獵獵作響,沾滿黑褐色汙漬的布料下,暴露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灰色。
它們顯然是被車輛的動靜吸引而來,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嘶吼,循著聲音的方向蹣跚移動。
積雪沒到了膝蓋位置,每一步都異常艱難,小腿深陷在雪層裡,拔出來時帶起大片蓬鬆的雪粉,膝蓋處的關節以一種違背常理的角度扭曲著,像是生了鏽的合頁,轉動時發出沉悶的聲音。
最前麵的那隻喪屍穿著破爛的校服,胸前的校徽早已模糊不清,它的右臂不自然地向後彎折,卻依舊用僅存的左臂在空中胡亂抓撓。
它的腳步比尋常喪屍慢了不止一半,每挪動一步都要停頓片刻,仿佛在積蓄力量對抗厚重的積雪,渾濁的眼球死死盯著雪地車,裡麵翻湧著永不熄滅的饑餓。
緊隨其後的幾隻喪屍也好不到哪裡去。
有的褲腿被積雪泡得發脹,黏在皮膚上,每走一步都牽扯著腐爛的皮肉,留下一串黑色的血痕;有的腳掌早已不知所蹤,隻剩下森白的踝骨,踩在雪地裡發出‘哢嚓’的摩擦聲;還有一隻體型壯碩的喪屍,大概是變異體,卻因為體重過重,雙腿深陷雪中,隻能像陀螺似的在原地打轉,嘶吼聲裡透著一種焦躁的徒勞。
它們的陣型散亂,卻始終朝著雪地車的方向逼近,積雪被踩出密密麻麻的腳印,很快又被後麵的喪屍踩平。
林風坐在駕駛座上,透過擋風玻璃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積雪成了天然的阻礙,讓它們的行動變得遲緩而笨拙。
那十幾隻喪屍還在艱難地跋涉,離車頭最近的已經不到十米,卻依舊被積雪牢牢困住,隻能揮舞著手臂,做著無用的撲擊。
林風的目光在擋風玻璃外掃了一圈,那十幾隻喪屍還在雪地裡掙紮,最前麵的已經快挪到車頭前,腐爛的手掌幾乎要拍到保險杠上。
他懶得換擋減速,甚至沒看後視鏡,隻是猛地將油門踩到底。
雪地車的引擎發出一聲咆哮,履帶卷起大片雪粉,像頭暴躁的鐵獸直直衝了過去。
最前麵那隻穿校服的喪屍還在徒勞地揮舞左臂,車頭已經撞上了它的胸口,沒有想象中的撞擊感,隻有一聲沉悶的‘噗嗤’,像是踩碎了一塊泡軟的凍肉。
喪屍的身體被車頭推著向後彎折,脊椎斷裂的脆響隔著車廂都能清晰聽見。
林風握著方向盤的手沒鬆,履帶碾過它的小腿,積雪下的骨骼瞬間碎裂,黑色的血汙混著冰碴被擠出來,濺在輪胎側麵,又被飛速轉動的履帶甩向空中。
哢嚓——哢嚓——
連續的碎裂聲在車底炸開。
第二隻喪屍被履帶直接卷入,半個身子陷進履帶與地麵的縫隙裡,腐爛的內臟混著黑血噴濺在擋泥板上,還沒來得及流淌,就被寒風凍成了暗紅色的冰殼。
第三隻、第四隻……那些在雪地裡蹣跚的喪屍根本來不及躲閃,像被收割的麥子般接連倒下,骨骼碎裂的聲響此起彼伏,與引擎的轟鳴交織成一片刺耳的交響。
有隻體型壯碩的喪屍試圖用手臂阻擋,卻被車頭撞得雙臂齊斷,黑色的血柱噴湧而出,濺在擋風玻璃上,瞬間凝結成透明的冰膜。
林風抬手打開雨刮器,橡膠條劃過冰膜,留下一道道歪斜的痕跡,反而讓前方的景象更顯猙獰。
雪地裡已經炸開了一片黑紅,被碾碎的軀體混著積雪,在履帶後拖出一條蜿蜒的血路。
最後一隻喪屍被碾過時,林風才緩緩鬆了油門。
雪地車在離校門不遠的地方停下,車身側麵已經糊滿了黑褐色的血汙,低溫讓這些汙漬迅速凍結,形成一層凹凸不平的冰殼,在天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車底還在滴著血,落在雪地上瞬間凝成細小的冰珠,腳踩在油門上的震動感還沒完全消退,車廂裡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冰雪的寒氣,嗆得人鼻腔發澀。
林風瞥了眼後視鏡,雪地裡隻剩下一片狼藉的碎塊,再也沒有能動彈的身影。
他隨手抹了把擋風玻璃上的冰痕,目光重新投向那扇被堵住的校門。
他抬頭望向眼前的校園,心臟不由得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