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拍打在窗戶上,發出細密的劈啪聲,像無數隻手指在焦急地叩門。
三樓房間的窗簾被林風拉開一道極窄的縫隙,剛好能將第一教學樓的景象納入視野。
此刻的第一教學樓,早已不複之前的詭異寧靜。
那些蒙在窗戶上的木板,有大半已經被撞得粉碎,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是巨獸張開的喉嚨。
從林風所在的角度望去,能清晰地看到教學樓內部晃動的人影,以及那些夾雜在人影中、青灰色的僵硬軀體。
教學樓裡的狂歡,其實在屍群湧向校門時就該結束了。
起初,那些沉浸在酒精與欲望中的男女確實沒在意外麵的動靜。
震耳欲聾的音樂、放肆的笑罵、以及肉體碰撞的聲響,像一層厚厚的繭,將他們與外界的危險隔絕開來。
有人隱約聽到了喪屍的嘶吼,卻隻當是風雪穿過樓道的回聲,或是哪個醉漢的胡言亂語,甚至有人借著酒勁,對著窗外大喊大叫,炫耀著樓內的‘極樂’。
直到第一聲慘叫劃破耳膜。
那聲音尖銳得像玻璃碎裂,穿透了震耳的音樂,刺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正在糾纏的男女們動作一滯,臉上的迷醉漸漸被茫然取代。
“什麼聲音?”
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生揉了揉發沉的太陽穴,酒氣讓他的眼神有些渙散。
沒人能回答他。
幾秒鐘後,第二聲、第三聲慘叫接連響起,這次不再是孤立的嘶吼,而是混雜著桌椅翻倒的巨響、玻璃破碎的脆響,以及某種令人牙酸的、骨骼被嚼碎的‘哢嚓’聲。
音樂不知何時停了,教室裡隻剩下粗重的呼吸和心臟狂跳的轟鳴。
靠近樓梯口的一個女生突然尖叫起來,她指著門口的方向,手指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是……是喪屍!它們進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門口。
隻見幾隻喪屍正蹣跚著走進教室,腐爛的皮膚上沾著黑褐色的血汙,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貪婪的光。
最前麵的那隻喪屍穿著破爛的校服,脖頸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一隻胳膊不翼而飛,隻剩下空蕩蕩的袖管,隨著動作前後搖擺。
它顯然是從樓梯衝上來的,嘴角還掛著暗紅色的碎肉,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嘶吼,徑直朝著離它最近的一個男生撲去。
那個男生正是之前拽著角落裡女生施暴的人,此刻酒意醒了大半,嚇得雙腿發軟,竟忘了躲閃。
直到喪屍冰冷的手掌抓住他的肩膀,他才發出一聲遲來的慘叫,雙手胡亂地推搡著,卻怎麼也擺脫不開那股巨大的力量。
“救……救命!”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與剛才的囂張判若兩人。
周圍的人終於反應過來,驚慌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
“快跑啊!”
“往樓上跑!”
“彆擠我!”
尖叫聲、哭喊聲、桌椅碰撞的聲響混雜在一起,原本混亂的教室徹底變成了一鍋沸騰的粥。
那些剛才還在放縱狂歡的男女,此刻像受驚的鳥獸,四散奔逃。
有人慌不擇路地衝向窗戶,試圖跳下去逃生,卻被緊隨其後的喪屍撲倒在窗台上,半個身子懸在外麵,徒勞地揮舞著手臂,很快就沒了動靜,鮮血順著牆壁緩緩流下,在積雪的映襯下格外刺眼。
有人試圖用桌椅堵住門口,卻因為慌亂而手忙腳亂,木板凳剛立起來就被撞倒,反而絆倒了後麵逃跑的人。
那人摔倒的瞬間,就被湧上來的喪屍淹沒,隻發出一聲短促的哀嚎。
酒精和欲望徹底被恐懼驅散,卻也耗儘了他們最後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