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裡的光線依舊昏暗,隻有幾縷晨光從破損的窗欞擠進來,在積著薄灰的地麵上投下歪斜的光斑。
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鐵鏽味與淡淡的血腥氣,混雜著窗外飄進來的、帶著冰雪寒意的風,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樓下的屍群果然稀疏了許多。
昨夜那場席卷校園的瘋狂似乎將大多數喪屍吸引到了第一教學樓,此刻這裡隻有零星幾隻還在蹣跚挪動,腐爛的腳掌踩在結冰的路麵上,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像是老舊的齒輪在勉強轉動。
第一教學樓的方向隱約傳來幾聲沉悶的嘶吼,依舊的密集卻沒有了昨日的狂躁。
“可以走了,這裡屍群數量不多,趁現在突圍最穩妥。”
陳嵐牽著陳萌萌的手,快步走到他身後。
女孩緊緊攥著母親的衣角,另一隻手裡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巧克力,錫紙包裝在昏暗裡閃著細碎的光。
“我們從哪條路走?”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從西側消防通道下去,那裡靠近圍牆缺口。”
林風側身讓她們先走,自己則殿後,右手下意識地按在了腰間的唐刀刀柄上。
還沒走幾步,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那聲音雜亂而沉重,像是有人在瘋狂地奔跑,伴隨著金屬碰撞的哐當聲和粗重的喘息,正沿著樓梯快速向上逼近。
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鞋底蹭過台階的刺耳聲響,以及某種……像是野獸般的低吼。
林風的眼神驟然一冷,身體瞬間繃緊如拉滿的弓弦。
“躲起來!”
他低喝一聲,左手猛地將陳嵐母女推向樓道側麵的雜物間。
那裡堆著幾箱廢棄的實驗器材,紙箱早已腐朽,露出裡麵生鏽的金屬支架,恰好能形成一個隱蔽的藏身之處。
陳嵐反應極快,幾乎是憑著本能拽著陳萌萌撲進雜物堆後,厚重的紙箱被撞得搖晃了幾下,落下一片嗆人的灰塵。
萌萌剛想開口,就被母親死死捂住了嘴,隻能從紙箱的縫隙裡,緊張地望著外麵。
林風沒有絲毫猶豫,右手閃電般抽出背後的8步槍,槍身橫在胸前時,他已經側身躲到了樓梯轉角的承重牆後。
冰冷的牆壁貼著脊背,能清晰地感受到磚石傳來的寒意,也讓他的心跳在瞬間沉穩下來。
腳步聲已經衝到了三樓平台,緊接著是三道跌跌撞撞的人影。
最前麵的是個紅毛青年,酒紅色的頭發此刻黏成一綹一綹的,沾滿了黑褐色的汙漬,像是凝固的血。
他赤裸的上身沾著大片灰黑色的汙漬,像是在雪地裡翻滾過的痕跡,鎖骨與腰側的皮膚泛著被凍得發僵的青白色,卻不見絲毫傷口。
跟在他身後的是兩個男生,同樣是衣衫襤褸、狼狽不堪。
其中一個用破布胡亂纏在胳膊上,布料被凍得硬邦邦的,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凍得發紫,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顫抖的白霧。
另一個的褲腿被撕開一道大口子,露出的小腿皮膚凍得通紅,上麵布滿了細密的凍瘡,他拖著腿往前走,每一步都在台階上留下歪斜的腳印,混著從褲腳抖落的雪粒,在地麵堆出細碎的白痕。
三人衝到平台中央時,似乎終於耗儘了力氣,齊刷刷地癱坐在地上,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樓道裡格外刺耳,像是破舊的風箱在拉扯。
紅毛青年靠著牆壁,仰頭大口喘著氣,胸腔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令人牙酸的嘶鳴。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當看到角落裡的林風時,瞳孔驟然收縮,原本就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像是看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幻象。
“是你?!”
他失聲喊道,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其中夾雜著難以遏製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