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後排的吊扇吱呀作響,積灰的扇葉在昏暗裡投下斑駁的影子,像某種不祥的預兆。
林風捏著壓縮餅乾包裝袋的手指微微用力,塑料摩擦的沙沙聲在死寂中被無限放大,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薛玥的目光重新落在那箱軍綠色的壓縮餅乾上。
她認得這種包裝。
末世爆發前,父親的公司曾給山區救援隊捐贈過一批,她在倉庫幫忙清點時見過。
硬得像石頭,味道寡淡,卻能在極端環境下撐過半個月。
此刻這箱餅乾在林風腳邊碼得整整齊齊,紙箱邊緣被凍得發硬,卻無損裡麵每一塊的完整。
光是這份完好,就足以讓教室裡半數人咽起口水。
“你的條件不行,換一個。”
薛玥的聲音比剛才更低了些,窗台上殘留的冰碴突然無風自動,在她腳邊凝結成細小的冰晶。
林風的目光掠過她緊繃的側臉,落在薛洺顫抖的掌心。
他笑了笑,彎腰將壓縮餅乾箱往前推了半尺,紙箱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我就這一個條件,你們兩個,跟我走,聽我的安排,守我的規矩。”
薛洺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又迅速褪成慘白。
“你做夢!”
她的聲音尖利得像被踩住尾巴的貓,掌心的火焰騰地竄起半米高。
“我就算死在這裡,被那頭畜生撕碎,也不會跟你這種……”
“薛洺!”
薛玥突然低喝一聲,拽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卻異常冷靜,死死按住了那團幾乎要失控的火焰。
“你想讓所有人都死在這裡嗎?”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隻有姐妹兩人能聽見,“看看小雅!看看她們!”
薛洺的動作猛地僵住。
順著妹妹的目光,她看到了蜷縮在角落的那個女生。
小雅的臉已經白得像紙,嘴唇發紫,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懷裡緊緊抱著個空了的礦泉水瓶,瓶身被凍得硬邦邦的。
就在剛才林風說話的間隙,她的頭歪向一邊,徹底沒了動靜。
“她……”薛洺的聲音突然卡殼,火焰在掌心劇烈顫抖,邊緣的黑煙嗆得她咳嗽起來。
她們昨天分完最後半塊發黴的麵包後,小雅就開始發燒,臉頰燙得像烙鐵,卻渾身發抖。
醫務室的退燒藥早就過期了,她們隻能用冷水浸濕毛巾敷在她額頭,可在這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裡,冷水轉眼就凍成了冰。
“還有三十七個。”
薛玥的聲音依舊平靜,指尖的寒氣卻越來越重,連腳下的地板都結起了一層薄冰。
“昨天晚上,小棠和莉莉去廁所後就沒回來。現在能站著的,隻有二十一個。”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教室裡的每一張臉,那些曾經鮮活明媚的麵孔,如今隻剩下麻木和饑餓。
有個女生正偷偷啃著自己的指甲,指甲縫裡塞滿了汙垢;還有人把凍硬的作業本撕下來,塞進嘴裡慢慢咀嚼,紙漿在嘴角結成白色的痂。
這些都是她和姐姐拚命護下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