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雲層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將最後一絲月光也徹底吞沒。
女子高中外圍的雪地裡,寒風卷著冰碴子呼嘯而過,刮過光禿禿的樹枝時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極為滲人。
林風伏在一棟廢棄教學樓的頂樓水箱後,戰術靴的鞋底與結了冰的水泥地緊緊貼合,連呼吸都控製在最平緩的頻率。
他的瞳孔在夜視儀的綠色光暈裡收縮成針尖大小,十字準星牢牢鎖定著百米外崗哨裡的兩個黑影。
崗哨是用鐵皮和木板搭成的臨時棚子,裡麵生著個鐵皮火爐,橘紅色的火光透過縫隙漏出來,在雪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兩個穿著黑色棉襖的男人正圍著爐子搓手,其中一個刀疤臉往爐子裡扔了塊劈柴,火星子劈啪濺起,映出他脖子上掛著的黃銅骷髏吊墜。
“他娘的這鬼天氣,凍得老子卵子都縮成核桃了。”
刀疤臉啐了口唾沫,黃色的痰落在雪地上,瞬間凍成了硬塊,“早知道守這破地方這麼遭罪,當初就不該跟王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旁邊年輕些的男人裹緊了棉襖,露出的手腕上還戴著塊廉價電子表,表盤在火光下閃著微弱的光。
“軍哥,忍忍吧,王少說等拿下裡麵那群學生妹,好處少不了咱們的。聽說裡麵還有不少藝術生,細皮嫩肉的,到時候……”
“閉嘴!”
刀疤臉猛地踹了他一腳,眼神狠戾如刀,“忘了王哥的規矩?在外麵不許提娘們的事!要是被王少聽見,把你腸子拽出來當跳繩!”
年輕男人被踹得一個趔趄,慌忙捂住嘴,眼神下意識瞟向女子高中的圍牆。
刀疤臉繼續說道:“少說話多做事,王少都還沒有上手玩,你就想弄了,要是被王少知道我可救不了你”。
年輕男人想起王少的心狠手辣,小氣又記仇,身體一哆嗦,差點沒出來。
圍牆內側漆黑一片,隻有體育館的方向偶爾傳來沉悶的獸吼,像是有座移動的山嶽在裡麵踱步,每一聲都震得地麵微微發顫。
林風已經在這裡潛伏了一個小時,從崗哨換班的規律到巡邏隊經過的路線,都摸得一清二楚。
每二十分鐘,就有兩名巡邏兵沿著圍牆外側巡邏,步伐拖遝,槍托在雪地上拖出長長的劃痕,顯然對這枯燥的任務早就沒了警惕。
想打聽鼎盛的消息,最直接的法子,就是從鼎盛的人裡抓個活口來問話。
他要是不肯說呢?還能怎麼辦,有的是辦法治他。
林風壓根不信這些人真能不怕死。
隻要把小命攥在他手裡,是灌辣椒水還是卸胳膊卸腿,有的是手段讓他開口。
到了那份上,彆說幾句消息,就算讓他殺死自己人,怕是也得乖乖照做。
忠誠?在末世裡,這玩意兒值幾個罐頭?
真到了生死關頭,所謂的忠誠早被求生欲啃得一乾二淨。
林風見過太多為了活命背信棄義的人,對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半個字都不信。
腕表的熒光指針指向淩晨兩點十七分,正是人體生理機能最懈怠的時刻。
果然,三分鐘後,兩道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圍牆拐角處。
前麵的矮個子叼著根沒點燃的煙,雙手插在棉襖兜裡,腳步踉踉蹌蹌;後麵的高個子背著把老舊的獵槍,手電光柱在雪地上胡亂掃著,嘴裡還哼著跑調的《上海灘》。
“快點走快點走,巡完這圈回去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