鈦星飛船“巡天號”穩穩懸浮在泰坦衛星“幻影界”軌道上,舷窗外不再是熟悉的土星環帶,而是一片變幻莫測的能量渦流。林陽的目光穿透光屏,聚焦在下方那片被淺紫與銀灰光暈包裹的崎嶇陸地——儀器顯示異常精神力讀數便是源頭,古老而強大。
“報告指揮長,”潘婷的聲音帶著一貫的冷靜,手指輕盈地劃過數據流,“‘青丘’地域的能量頻譜與《山海經》所述‘九尾狐,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的‘惑心智量’有九成匹配度,且存在未知量子糾纏信息場。”
林陽頷首,命令簡潔有力:“全員進入一級精神防護狀態。目標地表,坐標幻影7區。火麒麟,準備登陸!”
震波裹著幽藍火焰噴薄而出,火麒麟載著林陽和妻子潘婷如流火般劃破泰坦稀薄的、充斥著甲烷的蒼茫大氣。朱雀振翅,赤金尾羽帶起細碎流光,緊隨林陽身側。下方天樞駕駛著機甲——這機械構造的核心由古老青銅司南驅動,此刻正流淌著淡金色能量紋路,沉穩降落。龍襄衛士們駕馭的飛行器陣列緊隨其後,表麵符文明滅,嚴整劃一。更龐大的身影壓境:天正神龍蜿蜒盤旋,蒼青鱗甲閃爍著蘊含秩序的能量微光;玄武神龜步若山移,巨大背甲上玄奧的先天八卦圖在冷光下若隱若現;而最高空,大鵬神鳥銳利金目掃描著每一寸土地,展開的雙翅宛如金色巨雲。
踏足“青丘”大地,腳下的岩石帶著詭異彈性,宛如某種巨大生物正在沉睡的胸膛,細微搏動著。空氣裡氤氳著淡若無物的粉紫霧靄,聞之有淡香,又恍惚雜糅著陳舊的故紙堆氣息。視野儘頭,嶙峋的泰坦山脈突兀地浮現出青翠輪廓,亭台樓閣縹緲如虛幻海市蜃樓。古老的頌唱聲絲絲縷縷鑽入耳中,卻辨不清真切內容。
玄武神龜低沉的嗡鳴回蕩開來:“心防不穩者,勿視蜃樓,勿聽幻音。”巨大的蛇首轉向林陽,吐出警告般的腥氣,“此霧有異,惑心之力侵染識海。”背上先天八卦圖紋流轉加速,無形能量場悄然擴散,宛如給眾人罩上第一層意誌防護。
林陽點點頭,指令清晰沉穩:“大鵬高懸監視,提供全景數據鏈。天樞,玄武、神龍穩定外圍心神場域。龍襄衛隊陣型散開,護衛核心。潘婷帶朱雀護身,天心,隨我和火麒麟深入探查核心異常點。朱雀,準備隨時進行空中覆蓋性精神淨化。”
隊伍有序推進。越是靠近那幻影般的翠色山巒,粉紫色霧靄便越是濃鬱粘稠。玄武神龜和天正神龍聯合布下的防護場像是投入水波的石頭,蕩開漣漪,將濃霧稍稍推開些許區域,但霧氣中某種更無形的觸角仿佛已滲透進來。林陽忽然發覺隊伍間的通訊應答在延遲,視野中前一刻還在穩步推進的龍襄衛士的身影出現了細微模糊的重影晃動。
一陣更加濃鬱、帶有奇特甜香的霧氣無聲翻湧而來,瞬間將他裹挾。
眩暈感如巨浪壓下,卻又在刹那褪去。耳邊的泰坦風聲消失了。林陽茫然四顧——他竟然身披錦繡古禮吉服,站在一座雕梁畫棟、掛滿大紅燈籠的古樸府邸之中!眼前蒙著紅蓋頭的新娘鳳冠霞帔,身姿窈窕,正是潘婷。喧天的嗩呐鑼鼓、賓客鼎沸的賀喜聲浪震耳欲聾。周遭擺設的龍鳳呈祥紅燭、案幾上堆成小山的瓜果點心,無不栩栩如生,溫暖的光暈裡滿是人間喜意。
“潘婷?”林陽伸出手,指尖即將觸碰到她火紅的袖口邊緣。那一瞬間,眼前美好喜慶的畫麵出現了波動,新娘的指尖皮膚似乎閃過一點屬於潘婷科研人員的淡藍色防護指套的印記——那麼輕微,卻那麼真實地攪動了幻象的流質。
指尖的觸感懸停半空,潘婷蓋頭下的氣息、那冰冷清晰的指套質感,如同投入幻境熱流中的一塊寒冰,讓他意識深處驟然閃過一絲尖銳的刺痛——
記憶的閘門被硬生生撞開一道縫隙!
冰冷金屬甲板的氣息、火麒麟低沉的喉音、玄武神龜布滿星紋的背甲……無數屬於巡天號的碎片猛烈閃回!
“婚禮”場景劇烈晃動,扭曲,伴隨著瓷器碎裂般刺耳的電子乾擾噪音。眼前紅燭爆裂成紛亂光點,潘婷的身體刹那間出現信號不良似的閃爍,在她原本的位置和一名帶著朱雀的身影之間反複跳轉。喜堂的廊柱崩裂出一道道數據的亂流光痕。
“不對!”林陽怒吼出聲,如同強行掙開無形的精神鎖鏈,手掌猛地按上腰間一個不起眼的裝置——那是隊伍標配的量子糾纏狀態強製喚醒器。劇烈刺痛如電流貫穿全身大腦!
嗡鳴刺耳!
幻境碎片轟然崩塌!粉紫的劇毒霧氣重新撲上鼻腔,泰坦衛星特有帶著硫磺味的冰冷空氣凍得他喉嚨發顫。
眼前哪有什麼喜堂!他正緊握脈衝槍,鋒銳槍口赫然對著火麒麟憤怒揚起的頭顱!那燃燒的瞳孔深處,分明映著潘婷被另一名龍襄衛士製壓在地的驚恐麵容——潘婷的防護服手臂處,還留著他失神狀態下脈衝槍擦過的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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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長?!”潘婷的聲音嘶啞撕裂,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也盯著周圍的戰友。每一個隊員都像被無形線操控的木偶,槍口、矛尖、能量激發的光暈……全指向了身旁自己最信賴的人!玄武神龜與天正神龍龐大的身軀亦困在自己部下倉促結成的混亂能量場中,進退兩難。忠誠衛士眼中,彼此竟都成了猙獰可怖、散發著凶邪氣息的侵入者!原本堅不可摧的鋼鐵隊伍,此刻已成隨時傾覆的危樓。
那粉紫霧氣深處,傳來銀鈴般嬌俏,卻又令人骨髓發冷的輕笑:“咯咯……一家人相親相愛,何必如此刀兵相見?好好廝守多好?”九條蓬鬆絢爛的巨大狐尾在霧靄中若隱若現,每一次優雅的拂動,都帶起一片更濃烈、更深邃的迷惑心神的紫霞。
林陽目眥欲裂,手指死死按在強製喚醒器上,那物理刺激帶來的微痛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實錨點,一遍又一遍地壓向神誌深處:“全員,最高警報!這是高強度記憶覆蓋幻境!強製清醒!”他竭力嘶吼,聲音在瘋狂迷亂的霧瘴中艱難穿行。
“指令長!我的精神屏障…被擊穿了!”龍襄衛士的小隊長阿猛的嘶吼透過公共通訊頻道傳來,帶著扭曲的雜音與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他駕駛的機甲正笨拙地衝向玄武神龜投射出的一片藍光防禦力場,肩炮閃爍著不穩定紅光,眼看就要發射!其他衛士的飛行器也在混亂中相互鎖定,警報紅光交錯閃爍,刺耳的敵我識彆蜂鳴撕裂空氣。
高空,大鵬神鳥的警告聲帶著金屬振鳴穿透而下:“異常能量反應!所有能量武器係統正在被未知場域引導過載!”它的銳利金眼穿透紫霧,捕捉到能量流的湧動即將彙成毀滅洪流。
千鈞一發!
“玄武!立坤地!”林陽的聲音炸雷般響起,在混亂中撕開一道裂縫。玄武神龜的咆哮撼動大地,巨大無比的蛇尾猛烈砸擊地麵!一圈蘊含厚德載物、穩固乾坤意誌的幽藍光暈瞬間蕩漾開,形成一麵半球形壁壘,將阿猛失控的機甲撞來的軌跡強行偏折。肩炮的能量束歪斜著擦過壁壘邊緣,在厚重岩石上燒熔出刺目焦痕。
“神龍!定乾天!”天正神龍的古老龍吟穿透混沌,威嚴堂皇,青金色的龍氣升騰,化身為一道巨大的龍影在壁壘內部盤旋。那些混亂激射的能量被這包含秩序力量的龍氣牽引安撫,如同被導入特定通道的洪流,漸漸穩定下來。混亂的能量場得以被暫時壓製約束。
就在這強行爭取到的短暫間隙!
“潘婷!解析完成!”天心的聲音在精神連接中疾呼,如最鋒利的針,刺破了濃霧。朱雀在她的指令下陡然拔升高度,雙翼怒張,赤金烈火席卷著純淨光芒如同瀑布轟然衝刷向下方區域!光芒所及之處,粉紫霧氣劇烈翻騰、汽化,被強行蒸發清退了一部分。在這片短暫清明的區域中央,潘婷站立在天樞身邊,,神情已從短暫失神中剝離,眼神凝聚如手術刀。
她雙瞳深處亮起數據洪流的光芒,手臂沉穩揮動,天樞揮舞著那件來自古老華夏文明的青銅司南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目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