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龍號”的右舷,如同被巨獸的利爪撕開,裝甲熔毀,結構扭曲,裸露的管線不時爆出電火花,在真空中無聲地閃爍。艦體內部,警報淒厲,濃煙彌漫,損管隊員們穿著厚重的防護服,在零重力與混亂中與時間和烈火賽跑,拚命封堵破口,搶救傷員。整艘巨艦在劇痛中微微顫抖,如同受傷的雄獅。
艦橋內,氣氛凝重到了極點。李雲舟艦長靠在指揮席上,額角磕破的傷口已被簡單處理,鮮血染紅了紗布,但他的眼神卻如同淬火的寒鐵,死死地盯著主戰術屏幕上那個遙遠的、幾乎與深空背景融為一體的光點——2拉格朗日點的“天叢雲”平台。
“損傷報告!”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右舷護盾發生器完全損毀,結構完整性下降35,三號至五號副推進器失效,艙室失壓17處,陣亡……43人,重傷68人。”損傷控製官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悲痛。
每一組數字,都像一把尖刀刺在李雲舟的心上。這些都是和他並肩作戰的兄弟,是共和國的精英。而這一切,都源於那卑鄙的遠程偷襲。
“它還在充能!”雷達官突然厲聲警告,“‘天叢雲’能量讀數再次快速攀升!它在準備第二次攻擊!”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以“赤龍號”現在的狀態,絕不可能再承受一次那樣的打擊。
“絕不能讓它打出第二發!”李雲舟猛地站直身體,牽動了傷口,讓他眉頭一皺,但聲音卻斬釘截鐵,如同出鞘的利劍,“鎖定2點目標!所有能量優先供給‘炎龍’!給我把它轟成渣!”
“炎龍”,是“赤龍號”最為強大的武器,也是中國空天軍最高科技的結晶——一門巨型超導粒子加速炮。它平時深藏在艦首裝甲之下,隻有在決定生死的時刻才會露出獠牙。啟動它需要消耗整艦近三分之一的能源儲備,並會導致其他係統暫時功率下降。
“明白!能量通道切換!‘炎龍’係統開始充能!”武器控製官大聲回應,雙手在控製台上飛速操作。
“赤龍號”內部,龐大的能源如同百川歸海,從護盾係統、非關鍵生命維持係統、部分推進器中抽出,瘋狂地湧向艦首。整艘戰艦的燈光都為之一暗,引擎的轟鳴聲也低沉下去,仿佛巨獸屏住了呼吸,將所有的力量凝聚於一點。
艦首厚重的裝甲板緩緩滑開,露出了一個幽深的、散發著熾熱紅光的炮口。炮口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仿佛無法承受那即將噴薄而出的毀滅性能量。
“目標鎖定!軌道計算完畢!‘天叢雲’平台,固定坐標!”導航官精準報出數據。
“充能完畢!‘炎龍’隨時可以發射!”武器官報告,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李雲舟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艦橋內每一張緊張而堅定的麵孔,最後定格在那遙遠的死亡之光上。他的右手緩緩抬起,然後猛地揮下:
“為了‘天宮’!為了‘泰山’!為了所有犧牲的弟兄!”
“發射!”
命令如同驚雷!
“嗡————!”
一道難以形容的巨大嗡鳴聲,並非通過空氣,而是通過艦體結構傳遞到每個人的骨髓裡。“赤龍號”龐大的艦身因巨大的後坐力而劇烈一震!
下一刻,一道無法用肉眼直視的、凝聚到極致的暗紅色能量洪流,從“炎龍”的炮口噴湧而出!它不像激光那樣筆直,而是如同一條咆哮的巨龍,裹挾著撕裂原子的狂暴能量,瞬間劃破了數十萬公裡的寂靜虛空!所過之處,連背景的星光都為之扭曲、黯淡!
這道粒子洪流的速度,遠超常規武器,幾乎在發射的瞬間,就抵達了2點!
遙遠的2點,“天叢雲”平台的控製ai似乎檢測到了這毀滅性的能量逼近,試圖進行最後的規避機動,但為時已晚。它那精密的反射鏡麵和加速環,在“炎龍”的毀滅洪流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一般。
沒有聲音,隻有一道極致的光芒在真空中爆發,如同超新星誕生!
“天叢雲”平台被直接命中,瞬間被無法想象的高溫高壓徹底汽化,連一絲殘骸都沒有留下,化作了宇宙中最基本的粒子,消散於無形。隻有那短暫而耀眼的光芒,宣告著它曾經的存在,以及它最終的結局。
“赤龍號”艦橋內,主屏幕上代表“天叢雲”的光點徹底消失。短暫的寂靜後,爆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但歡呼聲很快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的、大仇得報卻又付出慘痛代價的複雜情緒。
李雲舟沒有歡呼,他緩緩坐回指揮席,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複仇的快感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疲憊和對逝去戰友的哀思。他知道,摧毀“天叢雲”隻是拔掉了敵人一顆最鋒利的毒牙,真正的罪魁禍首——“神嗣號”,還在月球軌道上虎視眈眈。
“報告剩餘能量和結構狀況。”他重新睜開眼,目光恢複冷靜,“調整航向,目標月球靜海,‘廣寒宮’。我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赤龍號”拖著傷殘的艦體,噴吐著比之前黯淡了許多的尾焰,繼續堅定不移地駛向最終的戰場。複仇的火焰已經點燃,但這火焰,必須用敵人的徹底毀滅,才能祭奠所有逝去的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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