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讀”基地指揮中心內,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味和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望。冰冷的槍口抵在大久保隆一的太陽穴上,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身後那名中國特種兵平穩而有力的呼吸,以及那透過作戰服傳來的、如同磐石般的意誌。
大久保的臉上,驚駭、憤怒、不甘,最終化為一片死灰般的平靜。他透過被炸毀的大門,能看到控製台屏幕上,“神嗣號”在“赤龍號”狂暴的攻勢下苦苦支撐、不斷中彈的慘狀。通訊頻道裡一片死寂,他已經聽不到島津艦長的任何聲音,隻有電流的沙沙聲,宣告著他與他的艦隊、他的野心的徹底隔絕。
敗了。一敗塗地。
他畢生追求的“八紘一宇”的太空夢想,他苦心經營的“神嗣”利劍,他妄圖以此讓日本重返世界之巔的野心,在這一刻,如同脆弱的琉璃,被現實擊得粉碎。
“你們……想要什麼?”大久保的聲音乾澀沙啞,他試圖保持最後一絲威嚴。
“所有作戰計劃,密碼本,以及與地球聯絡的備份記錄。”鋒刃的聲音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立刻。”
大久保的嘴角扯出一絲慘笑。交出這些,意味著徹底的投降和無法洗刷的恥辱。他將成為帝國的罪人,被永遠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這對於一個深受武士道精神浸染、將榮譽視為生命的舊式軍人來說,比死亡更難以接受。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指揮中心。他的部下們或被擊斃,或被繳械控製,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和茫然。他又看了一眼屏幕上那即將隕落的“神嗣號”,那曾是他夢想的載體,如今卻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一種根植於文化骨髓深處的、極端的選擇,在他心中瘋狂滋生。
“我……明白了。”大久保低聲說道,語氣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種解脫般的詭異。“數據……在指揮席下的獨立加密硬盤裡。密碼是……‘七生報國’。”
鋒刃對一名隊員使了個眼色。那名隊員立刻上前,熟練地撬開指揮席下的暗格,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硬盤,插入便攜式讀取器進行驗證。
“數據確認,是核心日誌和計劃。”隊員快速彙報。
得到確認的這一刻,大久保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又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緩緩閉上眼睛,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念誦著一段古老的辭世詩:
“散りぬべき時知りてこそ世の中の花も花なれ人も人なれ”知櫻花當謝之時,方知世間之花為花,之人為人)
誦畢,他猛地睜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瘋狂!他用儘全身力氣,試圖掙脫束縛去抓取指揮台上隱藏的另一個按鈕——一個連接著他座椅下高爆炸藥的觸發器。
“阻止他!”鋒刃厲聲喝道,同時手臂用力鎖緊。
但大久保的動作快得驚人,那是求死之誌驅動的最後爆發。然而,比他更快的是“龍牙”隊員的反應。就在大久保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按鈕的瞬間——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在寂靜的指揮中心內格外刺耳。
鋒刃身旁的狙擊手,代號“鷹眼”,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子彈精準地擊穿了大久保的右肩胛骨,粉碎了他手臂的動作能力。
大久保發出一聲悶哼,劇痛讓他身體劇烈抽搐,但眼中的瘋狂並未消退。他知道,自己連求仁得仁、與敵同儘的機會都已失去。
“嗬……嗬嗬……”他慘笑著,鮮血從嘴角溢出。他看向鋒刃,眼神空洞而扭曲:“你們……贏了……但你們什麼也得不到……帝國的尊嚴……不容褻瀆……”
說完,他用儘最後的力氣,猛地低頭,咬向了自己作戰服的高領——那裡藏著一顆劇毒的氰化物膠囊。這是他為最壞情況準備的最後歸宿。
鋒刃想要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大久保的身體劇烈地痙攣了幾下,隨即瞳孔迅速放大,腦袋無力地垂了下去。一抹暗紅色的血液,從他緊閉的嘴角蜿蜒流下,滴落在他胸前那枚象征著帝國榮耀的櫻花徽章上。
櫻花,終究未能盛開於星辰大海,而是在地外基地的冰冷鋼鐵叢林中,黯然凋零。
指揮中心內一片死寂。日軍殘存人員目睹主帥如此慘烈的自儘,徹底失去了抵抗意誌,紛紛癱軟在地。
鋒刃鬆開了手,看著大久保的屍體,眼神複雜。他揮了揮手:“清理現場,接管所有係統。把硬盤和數據,立刻傳回‘天宮’。”
一名隊員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大久保胸前那枚染血的徽章,作為行動完成的證物之一。
“龍牙”小隊成功獲取了日方的完整作戰計劃,但代價是,目標人物的死亡,帶走了一個時代偏執的野心和無數秘密。這份用生命換來的情報,將成為最終奠定勝局、並深刻影響戰後格局的關鍵鑰匙。
而月球軌道上,失去了地麵指揮和最後希望的“神嗣號”,其命運也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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