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那聲“紮你”跟炸雷似的，嚇得我手一哆嗦，差點把手機掉花盆裡。我盯著它渾身密密麻麻的尖刺，心裡直犯怵——這玩意兒要是真紮一下，不得疼得我跳腳？
“彆啊仙人掌大哥，”我趕緊放軟語氣，跟哄祖宗似的，“我跟我媽不一樣，我肯定不瞎澆水，你放心，我指定把你照顧得明明白白的！”
仙人掌沉默了幾秒，粗聲粗氣地哼了一聲：“最好是這樣，要是敢跟那個女人一樣胡來，我不管你是誰，照紮不誤！”
我：“……”
至於這麼凶嗎？不就是澆多了幾次水，跟殺父之仇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敷衍著點頭，心裡卻在吐槽：等我把你養精神了，看你還好不好意思這麼凶！
剛跟仙人掌“達成共識”，客廳就傳來我媽的喊聲：“小滿！家裡醬油沒了，你去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一瓶，記得要生抽，彆買成老抽了！”
“知道了！”我應了一聲，又跟綠蘿、多肉、仙人掌打了招呼，“我去買醬油，一會兒就回來，你們乖乖待著啊！”
“早點回來，”綠蘿慢悠悠地說，“外麵太陽大，彆曬著了。”
“記得買個冰淇淋！”桃蛋的小奶音帶著點期待。
仙人掌沒說話，隻是晃了晃尖刺，像是在揮手。
我笑了笑，拿起錢包和鑰匙就出了門。七月的上午已經很熱了，太陽曬在身上跟烤火似的，我剛走出單元門，就趕緊往樹蔭底下躲。小區裡倒是挺熱鬨，有阿姨在樹蔭下跳廣場舞，有老爺爺在下象棋，還有幾個小朋友追著跑，鬨得不行。
我本來想抄近路，從小區中間的草坪穿過去——那片草坪是小區裡最大的，平時很多人在上麵遛狗、野餐，踩得光禿禿的，隻剩下零星幾叢草。可剛走到草坪邊，還沒抬腳，就聽見一堆細碎的、跟小娃娃哭似的聲音鑽進了耳朵：
“彆踩我彆踩我！我的根都要斷了！”
“哎喲！這小孩的腳好沉，踩得我疼死了！”
“誰扔的塑料袋啊？蓋住我了，我快喘不過氣了！”
“還有狗屎！好臭啊！我要被熏死了！”
我猛地停下腳步，嚇得差點跳起來。這聲音跟之前聽到的植物聲音都不一樣，不是一個聲音，而是一群聲音擠在一起，細細碎碎的，滿是委屈，聽得我心裡都揪揪的。
我低頭看向腳下的草坪，草長得稀稀拉拉的，很多地方都露出了黃土，還有不少垃圾——塑料袋、飲料瓶、紙巾，甚至還有幾坨沒清理的狗屎，惡心得我趕緊移開目光。剛才追跑的那幾個小朋友，這會兒正踩著草坪打鬨，他們的運動鞋踩在草上，我能清晰地聽到草葉斷裂的“哢嚓”聲，還有更清晰的抱怨：
“疼！好疼啊！我的葉子斷了！”
“這小孩怎麼這麼沒禮貌，不知道不能踩草坪嗎？”
“沒人管管嗎？再這麼踩下去，我們都要枯死了！”
我站在原地，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以前我也覺得草坪就是用來踩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現在聽到它們這麼委屈的吐槽，才發現原來這些草也會疼，也會難受。
“小朋友，彆在草坪上跑啦，”我忍不住走過去，對著那幾個小朋友說，“草坪會疼的，你們踩在上麵，它們會不舒服的。”
那幾個小朋友大概五六歲，正是調皮的時候，聽到我的話，不僅沒停，反而跑得更歡了。其中一個小男孩還衝我做了個鬼臉：“阿姨騙人！草坪又沒有嘴，怎麼會疼？我媽媽說，草坪就是給我們玩的！”
“阿姨才沒騙人！”我有點急了，想跟他們解釋，可又不知道怎麼說——總不能說我能聽懂草坪說話吧？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花裙子的大媽走了過來，手裡牽著一隻泰迪狗，看到我攔著小朋友，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你這小姑娘，管什麼閒事呢？孩子們在草坪上玩怎麼了？又沒踩你家的地，你憑什麼不讓他們玩？”
我看著大媽，又看了看她腳邊的泰迪狗——那狗正對著草坪撒尿，我耳邊立刻傳來一片哀嚎：
“好燙！這尿好燙！還鹹乎乎的，快燒死我了！”
“彆尿了彆尿了！我的根要被醃死了！”
“大媽，草坪不能踩也不能讓狗撒尿啊，”我耐著性子跟大媽解釋，“你看這草都快被踩死了，再這麼下去，以後小區裡就沒草坪了。”
“沒就沒唄，”大媽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草坪沒了再種唄，多大點事？再說了，我家狗撒尿怎麼了？狗尿還能當肥料呢，幫它們長得更好！”
我：“……”
大姐，你家狗尿是硫酸做的吧？還肥料呢，沒把草燒死就不錯了！
“狗尿裡有鹽分，會把草燒死的，”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而且物業規定了，不能在草坪上遛狗，也不能踩草坪，您看那邊不是有牌子嗎？”
我指著草坪旁邊的警示牌，上麵寫著“愛護草坪，禁止踐踏，禁止遛狗”。可大媽看都沒看，反而更橫了：“什麼規定不規定的，我在這小區住了十年了，想在哪遛狗就在哪遛狗，誰管得著？你個小姑娘家家的，趕緊該乾嘛乾嘛去，彆在這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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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大媽還故意拉著泰迪狗往草坪中間走，那狗又在草坪上拉了一坨屎，我耳邊的哀嚎聲更響了：
“好臭啊！快把我熏暈了！”
“這屎太惡心了！沒人清理嗎？”
“我們怎麼這麼命苦啊，又被踩又被尿又被拉屎……”
我看著大媽的背影，氣得牙癢癢，可又沒辦法——跟這種不講理的人，你說再多都沒用。我隻能蹲下來，對著草坪小聲說：“對不起啊，我沒攔住他們，讓你們受委屈了。”
“不怪你，小姑娘，”一個稍微大點的聲音傳來，應該是草坪裡長得比較壯的草，“都是我們命不好，生在這小區裡，天天被人欺負。以前我們長得可好了，綠油油的，後來住的人多了，就沒人管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