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是被陽台那盆桃蛋的“撒嬌攻擊”弄醒的。
淩晨六點半,太陽剛把窗簾染成淺金色,那盆上周被她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桃蛋,就用胖乎乎的葉片反複蹭她的手背,跟隻討食的小奶貓似的哼哼:“小滿小滿,渴!要喝昨天那種‘甜水’!不是自來水!是加了營養液的那種!”
旁邊的佛珠吊蘭也湊熱鬨,細細的藤蔓纏上她手腕晃悠:“渴+1!桃蛋昨天搶我半口營養液,今天得補回來!”
“你們倆是把我當自動澆水機了是吧?”林小滿翻了個身,摸出手機一看時間,差點把枕頭砸臉上——想當年高考前,她能抱著被子睡到中午十二點,現在倒好,自從半個月前聽懂植物說話,生物鐘直接被調成了“植物作息”,天天被各種花草的“早安問候”輪番轟炸。
不過好處也肉眼可見:之前熬夜刷題熬出的黑眼圈,現在淡得快看不見了,皮膚白裡透紅,連我媽都念叨:“早知道你考完試這麼能折騰花草,當初就該讓你報園藝專業——哦不對,你已經考上了!”
林小滿一邊嘀咕“那還不是托你們的福”,一邊認命地爬起來找營養液。給桃蛋澆的時候,這小家夥還故意把葉片挺得筆直,跟炫耀似的:“比昨天的甜!小滿你是不是偷偷多加了?”
“想多了,”林小滿彈了彈它的葉片,“再挑三揀四,下次給你澆自來水,讓你嘗嘗‘憶苦思甜’的滋味。”
桃蛋瞬間蔫了,葉片耷拉下來,看得旁邊的綠蘿都樂了:“該!讓你天天搶人家吊蘭的水!”
收拾完陽台的“祖宗們”,林小滿套上件印著小雛菊的寬鬆t恤,揣了包草莓味餅乾就出了門。高考完待在家裡快發黴了,我媽昨天還說“再不出門遛遛,你身上都要長草了”——雖然她不知道,自家閨女現在跟草的關係好得能嘮嗑。
小區旁邊的惠民公園,是這片的“老年人快樂老家”。剛到門口,就聽見廣場舞阿姨們的《最炫民族風》震天響,配合著大爺們甩響鞭的“啪啪”聲,熱鬨得跟過年似的。林小滿縮了縮脖子,正想往人少的湖邊走,腳邊突然傳來一陣“咕嚕嚕”的怪響。
她下意識摸了摸肚子——不對啊,剛喝了杯熱牛奶,還沒餓。低頭一看,才發現是門口那叢麥冬草在“打嗝”,幾片卷邊的葉子顫巍巍的,跟犯了錯的小學生似的。
“我說你們能不能注意點形象?”林小滿蹲下來,戳了戳最蔫的那片葉子,“昨天是不是又偷喝小朋友灑的可樂了?我上次沒跟你們說?甜水喝多了爛根,到時候彆怪我不管你們。”
麥冬草們瞬間集體“蔫頭耷腦”,聲音細得跟蚊子叫:“不是故意的……那小朋友把可樂罐扔我們旁邊,流出來的水甜絲絲的,比露水好喝多了……現在肚子還脹得慌,咕嚕咕嚕響個不停……”
“脹著吧,”林小滿站起身拍了拍褲子,故意板起臉,“下次再敢亂喝,我就把你們移到太陽底下曬三天,讓你們知道什麼叫‘渴到懷疑人生’。”
這話一出,麥冬草們立馬此起彼伏地道歉:“小滿姐姐我錯了”“再也不敢了”“下次隻喝露水”,吵得她腦殼疼,趕緊擺擺手溜了。
沿著公園的石板路往裡走,兩邊的樟樹倒是安靜,偶爾有葉片沙沙響,跟打招呼似的:“早啊小滿,今天氣色不錯嘛!”“前麵湖邊的月季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小滿笑著點頭回應——自從上次幫樟樹清理過蚜蟲,這些樟樹就跟認親似的,每次見著她都熱情得不行。比起班裡那些天天聊八卦的女生,還是跟植物聊天舒坦,不用猜來猜去,它們有啥說啥,直來直去。
走到人工湖旁邊,林小滿正準備找個長椅啃餅乾,突然聽見一陣壓抑的“嗚嗚”聲,像是有人躲在樹後哭。她左右掃了一圈,湖邊都是晨練的老人,有打太極的,有甩陀螺的,沒見著誰委屈。正納悶呢,那聲音又飄過來了,帶著點顫巍巍的委屈:“疼……好疼啊……誰來幫幫我……根快喘不過氣了……”
林小滿心裡一動——這聲音不像之前聽過的任何植物,低沉又滄桑,有點像小區裡那棵老槐樹,但多了點脆弱。她循著聲音往湖邊的柳樹走,沒走幾步就看見那棵老柳樹了——得兩個人合抱的樹乾,枝條垂到水麵上,以前夏天滿是綠蔭,現在卻蔫得厲害,葉子黃了大半,有的枝條都快禿了,跟得了重病似的。
“是你在說話嗎?”林小滿輕輕拍了拍柳樹的樹乾,指尖能摸到粗糙的樹皮,“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柳樹像是沒想到有人能聽見它說話,枝條猛地顫了顫,聲音裡帶著哭腔:“你……你能聽懂我說話?太好了……終於有人能聽見了……我的根……我的根被東西堵住了,又悶又疼,吸不上水,葉子都快掉光了……”
林小滿蹲下來,扒開柳樹根部的土一看——好家夥,裡麵簡直是“垃圾窩”:塑料袋纏在根須上,飲料瓶嵌在土裡,還有個破掉的風箏線軸,線繞得跟亂麻似的,連土壤都被踩得板結,硬得跟石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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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垃圾堵著你,肯定不舒服,”林小滿皺了皺眉,“公園不是有保潔嗎?怎麼沒人清理啊?”
“保潔阿姨來過,”柳樹的聲音更委屈了,“她們隻用掃帚掃表麵的垃圾,這些嵌在土裡的,說怕挖的時候傷著我的根,就一直擱這兒了……都快一個月了,我感覺我的根都快爛了……”
話音剛落,幾片黃葉“簌簌”地飄下來,跟掉眼淚似的。林小滿心裡有點不是滋味——這棵柳樹在公園待了快二十年了,小時候她還在這兒撿過柳絮,現在卻被垃圾折騰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