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的指甲蓋都快把快遞盒的膠帶摳出印子時，陽台的多肉突然用葉片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奶音裡帶著點不情不願的提醒：“彆摳了彆摳了，再摳盒子都破了！它要是真蔫了，你又該蹲這兒歎氣了，上次那盆沙漠植物，你歎的氣夠吹走半陽台的灰了。”
“你懂什麼，”林小滿沒回頭，指尖終於勾住膠帶的邊角，“這是我特意跟賣家叮囑‘輕拿輕放’的短刺金琥，上次網購的沙漠植物聽不懂話），這次要是再出岔子，我就跟快遞員理論去！”
角落裡的老仙人掌聞言，粗聲粗氣地哼了一聲，尖刺晃得跟小旗子似的：“理論有什麼用？我當年在花店，被快遞扔來扔去，還不是靠自己硬扛？這金琥要是連點顛簸都受不住，趁早彆來咱家。”
“你就是嫉妒人家比你圓，”綠蘿慢悠悠地晃了晃新抽的嫩芽，聲音裡帶著笑意，“上次小滿說要給你換個大盆，你不也偷偷高興了一晚上？現在見新夥伴要來，就開始裝嚴肅。”
老仙人掌被戳中小心思，頓時不吭聲了，隻是把朝向快遞盒的那麵刺轉得更顯眼，活像個豎著耳朵聽動靜的老頭。
“哢嚓——”膠帶終於被撕開，林小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裡麵的泡沫紙剝開。剛露出深綠色的球身，一句帶著點劫後餘生的粗嗓門就炸了出來，聲音還帶著點顫：“終於見到光了！這破盒子裡黑乎乎的，我還以為要被悶死在裡麵了！”
林小滿的眼睛瞬間亮了——能聽懂！比上次那幾盆沙漠植物靠譜多了！
她趕緊把金琥抱出來：圓滾滾的球身比拳頭還大，短刺像撒了層金粉，在陽光下泛著光，就是根部的椰糠有點散，還有兩根刺被壓得微微彎了，看著可憐兮兮的。剛把它放在地上，金琥就開始連珠炮似的抱怨：“你不知道我這一路多慘！昨天在快遞車上，被一個裝書的大箱子壓了快一小時，我都能聽見自己刺彎的聲音！旁邊還有盆吊蘭，跟我哭了一路‘我葉子黃了’，吵得我頭疼，結果它先被拿走了，走之前還跟我說‘祝你好運’，這叫什麼好運啊！”
“對不起對不起，”林小滿趕緊道歉，伸手想幫它把彎刺捋直，又怕被紮，隻能用指尖輕輕碰了碰，“早知道快遞這麼暴力，我就去花店買了，不該貪方便網購的。”
“也不全怪你，”金琥的聲音軟了點，球身輕輕晃了晃，“主要是賣家太摳，盒子比我球身大不了多少，我蜷了一路，根都快打結了。對了，你家有地方曬太陽嗎？我在盒子裡就想曬太陽，那裡麵的味兒跟發黴似的，難聞死了。”
“有有有！”林小滿趕緊點頭，轉身去陽台角落翻花盆——那是她上次特意買的陶盆，還摻了珍珠岩和沙土，就等著新夥伴來用。
老仙人掌湊過來，粗聲粗氣地問：“路上沒被雨淋吧？咱們仙人掌最忌水多，淋了雨容易爛根。”
“沒淋著，就是有點潮，”金琥說，“不過我聽旁邊快遞裡的多肉說，它主人總給它澆太多水，根都快爛了，我跟它說‘找小滿啊，她會救你’，不知道它聽見沒。”
“你還挺熱心，”老仙人掌哼了一聲，卻往旁邊挪了挪，給金琥騰出更多曬太陽的位置，“以後跟著我學，少喝水多曬太陽，彆跟個嬌小姐似的，一點潮就抱怨。”
“知道了知道了，”金琥嘟囔著，卻悄悄往老仙人掌那邊靠了靠——顯然是認了這個“前輩”。
多肉湊過來，胖乎乎的葉片蹭了蹭林小滿的手背，小奶音裡滿是警惕：“小滿，它會不會搶我的營養液啊？你昨天還說我的葉片最圓呢！”
“誰要搶你的破營養液，”金琥瞥了它一眼雖然看不見，但林小滿能感覺到），“我隻喝清水，你那甜水喝多了爛根，我才不喝。再說了，我以後會長得比你還圓，才不稀罕你的營養液。”
“你胡說！我才是最圓的！”多肉急得葉片都紅了，差點把旁邊的佛珠吊蘭碰倒。
“好了好了，彆吵了，”綠蘿趕緊打圓場，“新夥伴剛到，該讓它好好歇會兒，小滿，快給它換盆吧，它根部的椰糠都散了。”
林小滿趕緊應下來，把陶盆裡的土扒鬆，小心翼翼地把金琥放進去。剛填了點土，金琥就舒服地歎了口氣：“哎喲！這土比快遞盒裡的椰糠舒服多了！不悶腳，還軟乎乎的。”
“這是摻了珍珠岩的沙土，透氣，”林小滿一邊填土一邊說，“我家老仙人掌也用這個土，它都活了快一年了，還沒爛過根。”
老仙人掌聞言，挺了挺球身，聲音裡帶著點得意：“那是，我當年在花店，見過多少仙人掌因為土不透氣爛根，要不是小滿救我，我現在早成仙人掌乾了。”
“原來你也被救過啊，”金琥有點驚訝，“我還以為你一直這麼厲害呢。”
“誰還沒個倒黴的時候，”老仙人掌哼了一聲，卻沒再說刻薄話，反而提醒，“你以後少喝水，一周澆一次就行，澆多了根會爛，跟那盆吊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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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滿忍不住笑了——這老仙人掌，嘴硬心軟的毛病還是沒改。
剛把盆換好，廚房就傳來媽媽的聲音：“小滿！你又跟植物說話呢？早飯都涼了！再不來，油條就被你爸吃沒了！”
“來了來了！”林小滿應了一聲，又跟金琥說，“你先在這兒曬會兒太陽，我去吃早飯，回來給你澆點水，保證是晾過的自來水，沒氯氣。”
“好啊好啊！”金琥的聲音裡滿是期待，“我在盒子裡就想喝乾淨水，那裡麵漏進來的雨水，一股子怪味兒，難喝死了。”
林小滿笑著跑向廚房，心裡的石頭徹底落了地。之前還擔心跟沙漠植物一樣聽不懂，現在看來，常見的仙人掌還是靠譜的，而且這金琥性格軟乎乎的，比老仙人掌好聊多了，以後陽台又多了個能嘮嗑的夥伴。
吃早飯的時候，媽媽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不住吐槽：“你這孩子，高考完就跟植物較上勁了，昨天跟柳樹說話，今天又跟仙人掌嘮嗑，以後上了大學，還不得把宿舍變成植物園？”
“變成植物園才好呢，”林小滿咬了口油條，“到時候我養一宿舍植物，它們陪我說話，比跟室友聊八卦有意思多了。”
“你就不怕室友覺得你奇怪？”媽媽無奈地搖搖頭。
“不怕，”林小滿心裡想，反正有“攻略”這個萬能借口，到時候就說自己看了很多養花攻略，總不能真有人扒著問“你是不是能聽懂植物說話”吧？
吃完早飯，林小滿第一件事就是給金琥澆水——用的是晾了一晚上的自來水，沿著盆邊慢慢澆，剛沒過根部就停了。清水剛滲進土裡，金琥就舒服地歎了口氣：“哎喲！這水真甜！比我之前喝的雨水好喝一百倍！”
“以後天天給你喝這個，”林小滿笑著說，“等周末天氣好，我帶你去樓頂曬曬太陽，那兒的太陽比陽台還足。”
“真的嗎？”金琥的聲音瞬間拔高，球身晃得更歡了，“樓頂有風嗎？我會不會被吹走啊？我之前聽賣家說，風大了會把仙人掌吹倒。”
“有我在，風不敢吹你，”老仙人掌湊過來，粗聲粗氣地說，“我當年在樓頂曬過，比你有經驗，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金琥眼睛亮了，悄悄往老仙人掌那邊又靠了靠，活像個找到靠山的小朋友。
多肉看著它們倆親近，有點不開心，葉片耷拉下來：“小滿，周末我也要去樓頂！我也要曬太陽！”
“帶你帶你，都帶你，”林小滿笑著彈了彈它的葉片，“咱們陽台的夥伴，一個都不落下。”
綠蘿看著這熱鬨的場麵，慢悠悠地說：“這樣才好嘛，植物跟人一樣，湊在一起才熱鬨。以後咱們陽台，就有老仙人掌當大哥，金琥當小弟，多肉當開心果，多好。”
林小滿點點頭，心裡滿是歡喜。她看著陽光下的金琥，看著旁邊裝嚴肅的老仙人掌，看著鬨彆扭的多肉，突然覺得，能聽懂植物說話真是件幸運的事——它們會抱怨，會害怕，會開心，會互相照顧，就像一群活生生的朋友，把高考後無聊的暑假，變得滿是綠意和笑聲。
夕陽西下的時候，金琥突然說：“小滿，謝謝你把我帶回家，我以後會好好長，長得比老仙人掌還圓，不會讓你失望的。”
林小滿蹲下來，輕輕摸了摸它的球身：“我也會好好照顧你，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老仙人掌哼了一聲，卻悄悄把自己的球身往金琥那邊挪了挪，擋住了有點涼的晚風——沒人看見，它那幾根被壓彎的刺，好像悄悄直了點。
林小滿知道，這盆剛經曆過快遞顛簸、見麵第一句喊“終於見到光了”的金琥，不僅給陽台添了新活力，更讓她確定：隻要是見過實物的活植物，她就能聽懂它們的心聲。至於那些沒見過的沙漠植物，以後總有機會去見，總有機會聽懂。
而現在，她要做的，就是陪著這些可愛的植物朋友，等著金琥長得更圓，等著老仙人掌開花，等著這個滿是植物悄悄話的夏天，慢慢走向充滿期待的大學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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