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剛把陽台多肉葉片上的灰擦乾淨，門鈴聲就輕輕響了——不是張萌萌那種能震得門板發顫的急促節奏，是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叮鈴”聲，一聽就知道是隔壁王奶奶。
她趿拉著拖鞋跑過去開門，果然見王奶奶拎著個竹編小筐站在門口，筐裡端著個青花瓷盆，綠油油的葉片從盆沿探出來，清清涼涼的香味順著門縫飄進來，一鼻子就能聞出是薄荷。
“小滿啊，奶奶來給你送點東西，”王奶奶笑得眼角皺紋都擠在一起，不等林小滿側身讓，就提著筐子往屋裡走，“昨天多虧你把花花找回來，那小祖宗今天跟我撒嬌了一早上，把碗裡的小魚乾都推給我，倒顯得它多懂事似的。”
林小滿跟著進了客廳，目光落在那盆薄荷上——鋸齒形的葉片泛著油亮的綠光，莖稈挺得筆直，葉縫裡還沾著點新鮮的露水，一看就是剛從陽台挪下來的，養得格外精心。“王奶奶，這是您自己種的薄荷吧？聞著真提神。”
“可不是嘛！”王奶奶把花盆輕輕放在茶幾上，手指小心地拂過葉片，像是怕碰壞了，“去年從老家帶的小苗，擱陽台天天曬著太陽，長得可旺了。知道你喜歡擺弄花草，就分了一盆給你。夏天摘兩片葉子泡水裡，比你總喝的碳酸飲料強，看書累了抿一口，腦子都能清醒不少。”
林小滿正想開口道謝，忽然聽見一陣輕快的“嗡嗡”聲，像小蜜蜂振著翅膀，又帶著點雀躍的調子：“哇！這地方好亮堂啊！空氣比王奶奶家陽台還新鮮！我身上還帶著太陽的味道呢！”
她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是薄荷在說話。這聲音比多肉的奶音脆，比綠蘿的調子活，像含了顆剛從冰箱拿出來的薄荷糖，清清爽爽的，聽著就涼快。
“您太客氣了，幫您找花花是應該的，怎麼還特意送我薄荷，”林小滿趕緊推辭，指尖輕輕碰了碰薄荷的葉片，軟乎乎的還帶著潮氣，“這薄荷養得這麼好，您自己留著泡水多好。”
“我那兒還有兩大盆呢，不差這一盆，”王奶奶擺了擺手，又絮絮叨叨地教她養護訣竅，“這玩意兒省心，就愛曬太陽，澆水彆太勤，土乾了再澆就行。要是長得太密了，你就大膽掐葉子，越掐越旺，可比你那盆總要營養液的多肉好伺候。”
陽台的多肉像是隔著客廳聽見了，立刻拔高了小奶音：“誰說我難伺候！我隻是需要點營養液補補！薄荷有什麼好的，不就是能泡水嗎！”
林小滿趕緊咳嗽一聲，把多肉的抱怨壓下去，笑著跟王奶奶保證：“您放心，我肯定好好養，絕對不讓它蔫了。”
“這就對了，”王奶奶滿意地點點頭，又坐下來聊了會兒花花的糗事——比如把毛線球扒得滿地都是，躲在沙發底下不敢出來，直到王奶奶拿小魚乾哄才肯露頭，這才拎著空筐子慢悠悠地走了。
王奶奶剛關上門，林小滿就抱著薄荷往陽台跑，剛把花盆擱在多肉旁邊，薄荷就興奮地晃了晃葉片，跟周圍的植物打起了招呼：“大家好呀！我是薄荷！剛從王奶奶家過來的，我超新鮮的，你們聞聞，是不是有太陽的香味？”
多肉立刻把葉片繃得筆直，酸溜溜地開口：“新鮮有什麼用？能有我圓嗎？小滿昨天還說我葉片最可愛呢！”
“你那是胖，不是圓，”薄荷一點都不怯生，還故意往多肉那邊湊了湊，“我雖然不圓，但我香啊！小滿以後泡水喝，一喝就能想起我。你呢？除了要營養液，還會乾嘛？”
多肉被懟得說不出話，葉片“啪嗒”一下耷拉下來，委屈巴巴地看向林小滿：“小滿！它欺負我！”
“好了好了，彆吵了，”林小滿趕緊打圓場，從陽台角落翻出小鏟子，給薄荷鬆了鬆土——王奶奶給的土裡摻了碎木屑，鬆軟又透氣，難怪薄荷長得這麼精神，“薄荷剛到咱們家，你當哥哥的，讓著點新夥伴。”
綠蘿慢悠悠地晃了晃新抽的嫩芽，笑著幫腔：“還是薄荷厲害，剛來就敢跟多肉拌嘴，以後咱們陽台更熱鬨了。對了薄荷，王奶奶家除了你，還有其他植物嗎？跟我們說說唄。”
“有啊有啊！”薄荷來了興致，聲音更輕快了，“王奶奶家陽台還有一盆我同胞，還有棵月季，總跟我抱怨陽光不夠，開花小小的。還有盆吊蘭，垂下來的枝條老長，總掉葉子，王奶奶還以為它生病了，其實就是長得太快，營養跟不上。”
角落裡的老仙人掌湊了過來，粗聲粗氣地問：“那月季是不是總被蟲子咬？我聽小區裡的玫瑰說，今年蚜蟲多，好多月季葉子都被啃得坑坑窪窪的。”
“好像是！”薄荷點點頭，“昨天我還聽見月季喊葉子疼，王奶奶給它噴了藥，今天聽著精神多了。仙人掌爺爺，您身上的刺好尖啊，是不是連貓都不敢碰您？”
老仙人掌挺了挺圓滾滾的身子，得意地哼了一聲：“那是自然！我這刺可不是擺設，以前在花店的時候，連最調皮的貓都不敢靠近我，哪像多肉，軟乎乎的，貓一爪子就能拍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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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多肉急得葉片都有點發紅，“我才不怕貓！花花昨天還跟我打招呼呢！”
“它那是沒餓，餓了先啃你葉片，”老仙人掌毫不留情地拆台。
林小滿看著它們吵吵鬨鬨，忍不住笑出了聲——薄荷的到來，像是給陽台添了個活蹦亂跳的開心果，以前隻有多肉和老仙人掌拌嘴，現在多了個能說會道的薄荷，以後肯定不會冷清了。
她蹲下來，摸了摸薄荷的葉片，輕聲問：“王奶奶家待得好好的，怎麼願意跟我走啊？”
薄荷晃了晃葉片，聲音軟了點：“王奶奶家陽台有點小，兩盆我擠在一起，總搶陽光。昨天王奶奶說要把我送給你，我可開心了——聽說你能把快蔫的植物救活，我想跟著你，長得更旺一點，還能幫你泡水醒神，多有意義啊。”
林小滿心裡暖暖的，拿起噴壺給薄荷澆了點水——按王奶奶說的，隻澆了半壺，剛沒過根部，“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照顧你，讓你長得比在王奶奶家還旺。以後我看書累了，就摘你葉子泡水，咱們互相幫忙。”
“好呀好呀！”薄荷興奮地晃著葉片，還故意往多肉那邊湊了湊，“聽見沒？小滿以後還要靠我醒神呢，你就隻能當擺件！”
多肉氣得葉片都在抖，卻沒敢再頂嘴——它知道，林小滿現在確實喜歡這盆新鮮的薄荷，再吵下去，說不定連營養液都要被克扣了。
綠蘿看著這一幕，慢悠悠地說：“以後咱們陽台就分工明確了——仙人掌當刺頭大哥，薄荷當開心果，多肉當小委屈包，我就當和事佬，多好。”
老仙人掌哼了一聲沒反駁，薄荷笑得葉片都在晃，多肉雖然還委屈，卻悄悄往薄荷那邊挪了挪——它其實也想聞聞薄荷的香味，就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晚上吃飯的時候，林小滿把薄荷搬到了餐廳，讓爸媽也聞聞新鮮的香味。媽媽湊過來嗅了嗅，笑著說：“這薄荷確實新鮮，比超市買的強多了，以後你泡水喝，彆總喝那些甜飲料，對身體不好。”
“知道了媽，”林小滿夾了口菜，心裡卻在想：以後不僅能泡水，還能跟薄荷聊天，聽它說王奶奶家的趣事，看它跟多肉拌嘴，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吃完飯，林小滿把薄荷搬回陽台，發現它正跟綠蘿聊得熱火朝天——薄荷在說花花怎麼調皮地扒毛線球，綠蘿在說公園柳樹長出的新芽多嫩，老仙人掌在旁邊聽著，偶爾插一句嘴，多肉則趴在旁邊，偷偷用葉片碰了碰薄荷的葉子，像是在和解。
“小滿回來啦！”薄荷第一個發現她，興奮地喊，“綠蘿跟我說你救了好多植物，你好厲害啊！”
“沒什麼厲害的，就是幫點小忙，”林小滿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以後咱們一起努力，你們好好長，我好好照顧你們，咱們陽台的植物，都要活得精神點。”
“好！”薄荷率先響應，葉片晃得更歡了。
綠蘿和老仙人掌跟著點頭，就連多肉也小聲嘟囔：“我也會好好長，不拖後腿。”
林小滿看著陽台上熱熱鬨鬨的景象，忽然覺得，能聽懂植物說話，真是件無比幸運的事。這些小家夥雖然不會走路，不會寫字，卻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有自己的小脾氣，像一群活生生的朋友，陪著她度過高考後的日子，讓原本無聊的暑假，變得滿是綠意和笑聲。
那天晚上，林小滿做了個甜滋滋的夢——夢見自己坐在陽台上，薄荷長得鬱鬱蔥蔥，枝條垂下來都快碰到多肉了；老仙人掌開了淡黃色的小花，在陽光下特彆好看；綠蘿爬滿了陽台的欄杆，風一吹滿是清香；多肉也長得圓滾滾的，不再總跟其他植物拌嘴。它們圍著她說話，聊王奶奶家的花花，聊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熱鬨得像個真正的大家庭。
第二天早上，林小滿是被薄荷的聲音叫醒的——它正對著陽光伸懶腰，聲音裡滿是活力：“小滿早啊！今天太陽這麼好，快把我搬到最曬的地方，我要好好長，以後能幫你泡好多好多薄荷水！”
林小滿笑著點點頭，起身把薄荷搬到陽台東邊——那裡的陽光最充足，能曬滿整個上午。她知道，有這些可愛的植物朋友陪著，這個暑假會越來越精彩，而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也一定會充滿更多意想不到的綠意和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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