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把最後一顆薄荷糖塞進玻璃罐時，指尖被糖紙粘得發黏——這糖是李婷特意定製的“小滿花草屋專屬款”，包裝上畫著圓滾滾的多肉叼著片薄荷葉，可現在罐子裡的糖還剩大半，門口那串周明送的風鈴倒被風吹得“叮鈴”響個不停，活像個沒人搭理的熱鬨小孩，光自己蹦躂沒聽眾。
“這都快十點了，怎麼還是沒人啊？”李婷趴在收銀台上，手指無意識地戳著計算器，屏幕上“9折”“滿30減5”的數字閃得人眼暈，“昨天論壇上那麼多人說‘明天一定來’，不會都是‘鍵盤俠’，實際是‘被窩俠’吧？”
林小滿蹲在窗邊的太陽花架前，假裝整理歪掉的花盆，指尖剛碰到一片發蔫的花瓣，耳朵裡就炸開了鍋——這群昨天剛從苗圃運來的太陽花苗，此刻正湊在一起吐槽，活像一群受了委屈的小丫頭在開“控訴大會”，聲音又軟又氣，聽得人又心疼又想笑：
“我跟你們說，上次我在隔壁花店，被一個穿洛麗塔的女生買走，她天天給我澆三次水，還說‘多喝熱水長得快’，結果我根都泡成泡菜了，她還叉著腰罵我‘嬌氣包’！”一盆粉色太陽花晃著發黃的葉尖，聲音裡滿是委屈，連花瓣都耷拉著）
“我更慘！被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買去放宿舍衣櫃裡，說‘怕曬壞我嬌嫩的皮膚’，我半個月沒見著太陽，徒長得跟泡麵裡的脫水蔬菜似的，他直接把我扔垃圾桶了！”一盆橙色太陽花垂著莖稈，語氣蔫得像剛淋過雨）
“還有人用熱乎的洗米水澆我！說‘天然有機肥’，結果那水燙得我根都快熟了！我招誰惹誰了，我就是想曬曬太陽開個花啊！”一盆混色太陽花氣得晃了晃花苞，花瓣上的紋路都繃得緊緊的）
林小滿強忍著笑，指尖輕輕碰了碰那盆被澆洗米水的太陽花：“彆急，等會兒給你鬆鬆土，透透氣就好了。”她能感覺到花瓣微微顫了顫，像是在跟她撒嬌，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小滿，你發什麼呆呢？”李婷湊過來，手裡捏著張皺巴巴的養護卡，卡角都被她攥得卷邊了，“是不是咱們的養護卡有問題啊？剛才有個阿姨問我‘散光到底是啥光’，我跟她說‘就是不直射的光’，她還是一臉‘你在說啥’的表情。”
林小滿剛想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傲嬌的小奶音，跟個沒睡醒的小團子似的：“還不是養護卡寫得跟天書似的！‘喜半陰環境，避免陽光直射’，他們就理解成‘不能曬太陽’，把我塞床底下，我都快長出蘑菇了！”回頭一看，是昨天下午退回來的一盆桃蛋，葉片皺巴巴的，像被人捏過的糯米團子，顯然是缺光又缺水。
這盆桃蛋是個穿運動服的男生退回來的，當時他還抱怨：“才養三天就蔫了，你們這花也太不禁養了！”可林小滿一接過來，就聽見它委屈巴巴地喊：“他把我放衛生間！天天洗澡的水蒸氣把我悶得快喘不過氣，根都快爛了，還怪我不好養！”
“可能……咱們的養護卡確實太‘專業’了？”林小滿把桃蛋輕輕挪到窗邊散光處，故意提高聲音跟李婷說，“剛才退回來的那盆桃蛋，客人說放衛生間養的，明顯是沒理解‘喜半陰’不是‘能不見光’。咱們是不是該把養護卡改得通俗點，彆用那些‘散光’‘見乾見濕’的詞？”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李婷眼睛一亮，把養護卡拍在收銀台上，“上次我跟我媽說‘見乾見濕’，她還問我‘是不是要等土乾得裂口子，再澆到溢水’，我解釋了半天她才懂。要不咱們加圖示吧？比如用小太陽標光照強度，用水滴標澆水頻率，再畫個‘手指戳土’的示意圖，連小孩都能看懂！”
林小滿心裡暗喜——這正是剛才薄荷叢裡傳來的吐槽：“字太多了！客人懶得看！畫點小人兒和圖標，他們才願意瞅兩眼！”她趕緊點頭：“這個主意好！再把‘一周澆水一次’改成‘手指戳盆土兩厘米，乾了再澆’，這樣更直觀。比如多肉，就畫個胖手指戳花盆，旁邊寫‘硬邦邦就澆水’，多好懂。”
正說著，門口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周明抱著盆吊蘭小苗跑進來，額角還掛著汗，懷裡的吊蘭葉子上都沾了點灰塵，顯然是跑太快蹭的：“小滿！李婷！植物角的吊蘭分盆了，我給你們送一盆來！這盆最壯，根都從盆底冒出來了，肯定好養！”
林小滿剛接過吊蘭，就聽見它小聲嘀咕：“可彆再被養死了……上次在植物角，周明把我放暖氣片旁邊，葉子黃了一半，還好小滿救了我，這次我要好好長，不給小滿添麻煩。”聲音軟乎乎的，像個怕犯錯的小學生。
“謝謝周明！”李婷趕緊找了個空花盆，往裡麵填了點新鮮泥炭土，把吊蘭放進去，“正好壁龕還空著，放這兒當裝飾剛好，客人一進來就能看見。對了，你有沒有發現，咱們學校好多學生養不好植物啊？之前植物角的吊蘭，要不是小滿，早就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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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撓撓頭，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順手拿起桌上的薄荷糖剝了一顆：“可不是嘛！我之前養死了三盆多肉，都快有心理陰影了。後來跟小滿學了才知道，原來澆水不能憑感覺，得看盆土乾濕度。好多同學跟我一樣，以為養花就是‘澆水+曬太陽’，結果要麼澆死要麼曬死，還怪植物‘嬌氣’。”
林小滿聽著，又聽見旁邊的薄荷叢發出細碎的抱怨，跟一群小麻雀似的：“就是就是！他們總按自己的‘想當然’養我們！我喜歡通風，他們偏放密閉的宿舍，我葉子都悶得發黃了；我要曬太陽，他們怕我曬壞，天天放桌子底下，我能長好才怪！”
“周明說的對，”林小滿假裝思考了一會兒，其實心裡早就被薄荷的吐槽點醒了，“咱們的問題可能不止是宣傳不夠，更重要的是沒讓客人真正學會怎麼養。好多人買花是一時衝動，回去沒幾天就因為養護不當養死了，不僅不會再來，還會說咱們的花‘不好養’，壞了口碑。”
李婷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難怪昨天有個女生路過說‘上次買的多肉一周就死了’，肯定是養護方法沒搞對！那咱們得想辦法讓客人真正學會養，而不隻是買回去就完事了。比如……搞個‘養花小課堂’？”
林小滿眼睛一亮——這正是剛才那盆退回來的桃蛋跟她說的：“可以搞個小課堂啊！教他們怎麼看我皺不皺，怎麼判斷要不要澆水！我之前在苗圃聽王老板說，有的花店搞這個，客人可喜歡了！”她趕緊點頭：“對！每天下午三點，在店裡教大家簡單的養護技巧，比如怎麼判斷多肉缺水葉子皺了就是渴了），怎麼給太陽花剪殘花，再現場演示澆水和換盆，肯定能讓大家記住。”
“這個主意太棒了！”李婷立刻掏出筆記本，筆在紙上飛快地畫著，“我再做個‘售後谘詢群’，客人買花後掃碼進群，有問題隨時問，咱們拍點植物狀態的小視頻發群裡，提醒大家‘今天該給多肉澆水啦’‘太陽花該曬太陽啦’，多貼心！”
周明也跟著湊趣：“我可以幫忙當‘助教’！我現在也算半個‘養花小能手’了，能幫你們解答簡單的問題，比如‘多肉徒長了怎麼辦’‘薄荷黃葉了怎麼救’。對了，我還可以把植物角的同學拉進群，讓他們也來捧捧場，說不定還能帶動更多人來買花！”
林小滿看著兩人興奮的樣子，耳朵裡又傳來盆栽們的歡呼聲，跟過年似的：
“太好了！有小課堂就沒人亂養我了！我要當‘示範植物’，讓大家看我怎麼從蔫蔫的變精神！”退回來的桃蛋晃著剛舒展一點的葉片，聲音裡滿是期待）
“我也要當示範！我開花好看，能吸引更多人來聽課！”三角梅晃著剛開的紫花，語氣裡滿是驕傲）
“群裡要多發我的照片！我香味濃，客人一聞就想買！”薄荷叢裡傳來一陣細碎的附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