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常沉重又帶著壓抑怒火的聲音中,錢沱沱知道了事情始末。
想讓文常說出她的“他”,是在山城的大隊長。
大隊長手下戴老板還是很有實力的,查到八路最初得到支援的是文常部。
後來流去太嶽、太行的物資,也基本是從晉西北過去。
於是斷定:文常是最先和這個組織接觸,並得到援助的人。
雖說最近的情報顯示,晉西北不再是物資流出的源頭,但戴老板相信,作為第一個和神秘組織接觸的人,不可能就此失聯。
文常必定還與對方有聯係。
最起碼,還有聯係方式。
大隊長就動了心思。
這次來找文常的人不是他直接派來的,但是是他指使的。
他讓顧某人來找文常。
但顧某不敢來。
他怎麼敢來!
他可是文常的死對頭!
圍剿時期,顧某人帶著麾下百餘團兵力,從湘、鄂、蜀包抄,意圖全殲文常部。
文常帶部,在烏龍山展開艱苦回旋戰,艱難跳出包圍圈。
可以說,兩人有著生死大仇。
但是大隊長卻認為,“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
非要顧某人來和文常談。
顧某人也沒辦法,誰叫他是大隊長的心腹呢?
讓彆人來,大隊長信不過,怕派來的人會不誠實,萬一真成了,趁機把好處都整走,壯大自身。
咳,大隊長此人地位看著穩固,實際不服他的人多了去了。
他的班子,說白了,就是由各個軍閥組成的班子。
沒有一樣的信仰,沒有統一的意識,更多的是利益的暫時媾和。
大隊長哪裡敢讓其他人來?
就怕來人有異心,挖牆角。
顧某人是他的心腹,哪怕他知道文常和顧某人有生死大仇,他還是執意讓他來“試試”。
誒,為表誠意,他親自來不是更好嘛?
嗬嗬,他更不敢見文常。
幾年前,他在鎬京和文常見過一麵。
總共隻說了幾句話,嚇得他事後對心腹說:“他太可怕了,我以後不要再見他。”
那一次見麵,文常隻靜靜坐在對麵,未發一言,可眼神如刀,仿佛洞穿了他的五臟六腑。
他為了打破氣氛,問文常“家裡都還好吧?”
文常淡淡看了他一眼:“都死光了,就剩我一個拿槍的。”
誰害死的?
正是大隊長。
講真,那時文常能忍著沒給他一梭子,是文常重大局。
所以咯,他是不敢過來的。
他不敢,顧某人也不敢啊!
思來想去,顧某人決定派他的心腹代表他來。
並且讓心腹帶去他認為十足的誠意。
“嗬嗬,誠意!”
“整整十萬兩黃金,還答應補足之前的軍餉。其他條件任我開。”
“隻要我應答,還會把殺害我親族的凶手綁來!”
文常說到最後一句痛苦閉上眼睛。
他全族,都死光了。
家鄉,也被一把火燒了。
造成這一切的凶手,卻大言不慚說,隻要他答應把聯係人說出來,就把凶手交出來!
何其諷刺!
他們說的凶手,不過是奉命去做的嘍囉罷了。
他的心痛仿佛被無形的針狠紮,痛得他呼吸都變得困難。
錢沱沱亦是同樣覺得心口像是被巨石壓住,眼裡包著淚水,輕輕挽著他的胳膊,張張嘴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氣氛凝固得如同冰窖,情同父女的兩人渾身都散發著寒氣。
“他在哪裡?”
錢沱沱吸吸鼻子,打破沉默。
“丫頭,彆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