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自己打著石膏的手臂上,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繼續說道:
“甚至這一次,明明簡文鈞知道是簡昭和阮茵茵那兩個賤人想要找人要廢了我的手。可在我出事後,他呢?對我的傷勢不聞不問,仿佛我這個女兒的死活,在他眼中不過是路邊無關緊要的塵埃,根本激不起他內心哪怕一絲一毫的波瀾。
更可氣的是,在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證明是我對簡昭和阮茵茵動手時,他就已經迫不及待地給我定了罪。
還狠厲的甩了我一巴掌,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是我挖了他的祖墳,恨不能將我生吞活剝,仿佛我是他這世上最痛恨的仇人。”
簡悅緩緩伸出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頰,那裡早已沒了紅腫的痕跡。
可她卻總感覺那處肌膚依舊滾燙,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灼燒得她生疼,那是被親人傷害的痛,深入骨髓。
“明明我也是他簡文鈞的女兒啊,可我從他身上,從未感受到過哪怕一絲一毫父親的關愛。
有的隻有嫌棄,厭惡,還有憤恨,就好像我是他身上一塊怎麼都洗不掉的汙漬,讓他惡心得想立刻抹去,仿佛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恥辱。”
忽然,簡悅抬眸對上淩雲心疼的眼神,輕聲問道:
“舅舅,你說,他這是一個父親該有的樣子嗎?”
說著,淚水早已不受控製地從她的眼角滑落,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滾落下來,打濕了她的衣襟,也浸濕了她那顆早已千瘡百孔、滿是傷痕的心。
她沒有告訴淩雲的是,這一切,不過是她這一世所遭遇的不公罷了。
而上一世,從她記事起,簡文鈞便對她嫌棄至極、厭惡不已,在她幼小的心靈裡種下了自卑的種子。
她渴望得到彆人的肯定和愛,就像在黑暗中渴望一絲光明的旅人。
特彆是在葉晗影意外去世後,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冰冷的世界,沒有了依靠,沒有了溫暖。
即便她是堂堂簡家的大小姐,可受了委屈,她也隻能默默咽下,因為她知道,沒有人會為她撐腰了,她隻能獨自承受一切。
後來,她就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被阮茵茵、郝越澤還有簡昭那三個惡魔,一步步逼入絕境。
他們精心策劃了一個又一個陷阱,如同一張無形卻又無比堅固的大網,將她緊緊地困在其中,讓她在絕望中一步步墜入深淵。
她被他們誣陷、被他們侮辱,被他們算計失去高考資格,斷了腿,毀了容,前途儘毀,最終落得個淒慘無比的下場。
在那無數個絕望到令人窒息的時刻,她多少次在心底默默祈禱,默默期待,身為爸爸的簡文鈞能伸出援手,能站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能伸出一雙溫暖而有力的大手,將她從那無儘的深淵中拉出來。
可是,她一直沒有等到。
甚至到最後,為了榨乾她最後一點兒價值,簡文鈞明知道那是阮茵茵的算計,明知道那是一個萬劫不複的火坑,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將她推了進去,讓她去聯姻。
最後,她帶著滿心的怨恨和不甘,淒慘的死去。
上一世,她她何其愚蠢。
愚蠢到終其一生,都在奢望得到愛,奢望得到簡文鈞那遙不可及的父愛,奢望得到哥哥簡昭虛偽的愛,奢望得到郝越澤那充滿算計的愛。
可到頭來,她什麼都沒有得到,隻留下滿身的傷痕和一顆破碎不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