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團默默然風暴,最終消失在霍格沃茨血色的夜空中時,它帶著莉莉絲的屍體,和那個被極致的痛苦和絕望,徹底擊垮了的靈魂,來到了這裡。
然後,是一場逆轉生死的豪賭。
伊麗莎白挑戰了【死亡】本身。
她用那承載了兩個世界的記憶,融合了兩個黑魔王的意誌的、獨一無二的靈魂,作為賭注,試圖從那冰冷絕對的法則手中,搶回她唯一的家人。
她輸了。
也贏了。
她輸掉了自己作為“伊麗莎白”的靈魂。
她被那冰冷的永恒法則所詛咒,成為了新的【死神】。
一個將永遠地被禁錮在時間的儘頭,空間的彼岸,親手為每一個逝去的靈魂,敲響喪鐘的看守者。
但,她也贏得了那渺茫的機會。
莉莉絲·安娜,活了過來。
在那座祭壇上。
那個總是喝得醉醺醺、滿嘴臟話、脾氣比火龍還要暴躁的女人,緩緩地,睜開了她的眼睛。
那雙總是帶著三分醉意,七分不羈的黑色眼睛,此刻,卻是一種大夢初醒般的茫然清澈。
她,坐起身。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那裡光潔如新,沒有任何被蛇牙貫穿的痕跡。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上麵,也沒有任何傷疤。
仿佛霍格沃茨那場毀天滅地的決戰,隻是一場她在宿醉後,做過的荒誕噩夢。
“……伊麗莎白?”
沒有人,回應。
整個半位麵,隻有海浪拍打著礁石的單調聲音。
和讓她感到心悸的空曠。
莉莉絲從祭壇上跳了下來。
她開始在這片荒蕪的沙灘上,瘋狂地尋找。
“伊麗莎白!你這個該死的小崽子!你給老娘滾出來!”
“你是不是又躲到哪裡偷懶睡覺去了?!”
“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碰我一瓶火焰威士忌!我就……”
她的咆哮聲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到了。
在祭壇的另一邊。
靜靜地躺著另一個人。
一個像是從冰雪的王國裡,走出來的睡美人。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
她的臉上帶著寧靜的安詳。
像是正在做著一個無比甜美的夢。
莉莉絲愣住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看著那安靜地躺在那裡的女孩。
看著她那微微上揚的嘴角。
看著她那像蝶翼一樣的金色睫毛上,那尚未乾涸的淚痕。
一股她自己都無法分辨、混雜了悲傷、憤怒,和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嫉妒的複雜情緒,在她的胸膛裡,瘋狂地翻湧著。
她伸出手,想要去把這個搶走了,她女兒最後注意力的小丫頭,給搖醒。
然而,她的指尖在即將觸碰到達芙妮的臉頰時,卻猛地停住了。
因為,她感覺到了。
一股溫暖純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之力,正在從達芙妮的身體裡,緩緩地散發出來。
那股力量,正在修補著這個因為劇烈的能量對衝,而即將徹底崩塌的半位麵。
也在無聲地告訴著她,一個她最不想,也最恐懼的事實。
伊麗莎白走了。
用近乎於自我毀滅的方式,走了。
而她,莉莉絲·安娜,和眼前這個金發的小丫頭,則是她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代價】。
和【希望】。
莉莉絲,緩緩地收回了手。
她看著那個還在沉睡的達芙妮。
又看了看這片沒有儘頭的海岸。
她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那是一聲充滿了無奈、疲憊,和認命的自嘲。
她,走到海岸邊。
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了一瓶沒有開封的奧格登陳年火焰威士忌。
她擰開瓶蓋。
仰起頭,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滾燙,仿佛能將靈魂都點燃的液體,順著她的喉嚨,一路燒進了她的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