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濃縮了整個倫敦下水道精華的惡臭,像一堵移動的牆,轟然撞進伊麗莎白的鼻腔。地麵在震動,牆上的鏡子在嗡嗡作響,水管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巨怪那顆愚蠢的小腦袋,從門口探了進來,兩隻毫無焦點的眼睛,像兩顆渾濁的玻璃珠,在盥洗室裡掃視了一圈,最終,定格在了她們身上。
潘西·帕金森的尖叫,被她自己硬生生掐死在了喉嚨裡。她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成了一種死人般的慘白。那雙剛剛還燃燒著嫉妒火焰的眼睛,此刻隻剩下被恐懼填滿的、空洞的黑。她像一尊被瞬間石化的雕像,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是……這劇本不對啊!女主不在,女配頂上?編劇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我隻是想救個落水兒童,為什麼會刷出個野怪啊?!】
伊麗莎白的大腦在瘋狂報警,理智告訴她,現在最好的選擇是立刻轉身,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逃跑。一個十二英尺高的成年山地巨怪,皮糙肉厚,魔抗奇高,手裡的木棒比她的大腿還粗。而她,隻是一個剛學了漂浮咒的一年級新生。
可是,她跑不了。
那個剛剛還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她的女孩,那個她名義上的死對頭,此刻就僵在她身邊,像一隻被蛇盯住的、嚇傻了的青蛙。她隻要一動,巨怪的注意力就會完全集中到這個唯一的活靶子身上。
她不是英雄,她骨子裡就是個慫貨。但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麵前,被一根大棒砸成肉醬。
那種畫麵,會成為她一輩子的噩夢。
巨怪顯然沒什麼耐心,它那愚蠢的大腦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兩個小東西不逃跑。它咧開嘴,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腥臭的口水噴得到處都是。它拖著那根巨大的木棒,邁開了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讓整個盥洗室為之顫抖。
完了。
跑不掉了。
既然跑不掉……
那就隻能……乾掉它了。
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被逼到絕境的瘋狂,瞬間取代了恐懼,像電流般竄過伊麗莎白的四肢百骸。
巨怪高高地舉起了它的木棒,那巨大的陰影將兩個女孩完全籠罩。呼嘯的風聲,帶著死亡的氣息,當頭砸下!
“趴下!”
伊麗莎白想都沒想,一把將已經嚇傻的潘西推倒在地。幾乎就在同時,那根攜帶著千鈞之力的木棒,擦著她的頭皮,狠狠地砸在了她們身後的盥洗池上。
“轟——!”
陶瓷碎裂的聲音震耳欲聾,碎片和水花四處飛濺,劃破了伊麗莎白的臉頰,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她甚至來不及感受疼痛。
在生死一線間,她的大腦,她那具身體裡潛藏的、她最恐懼的本能,被徹底激活了。
看著巨怪再次費力地舉起木棒,伊麗莎白的心中,隻剩下了一個純粹到極致的念頭。
——把那根棒子,從它手裡,奪過來!
她舉起了魔杖,對準了那根巨大的、醜陋的木棒。一個她從未在實戰中使用過的、最基礎的繳械咒語,從她的唇間迸發而出。
“除你武器!”
然而,從她魔杖尖端射出的,不是一道微弱的紅光。
而是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扭曲了空氣的磅礴意誌!
那股意誌,沒有擊中巨怪的手臂,而是像一隻無形的、來自遠古神隻的巨手,直接攥住了那根木棒!
巨怪那愚蠢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它感覺自己手裡的武器,不再屬於自己。一股強大到無法抵抗的力量,正在和它爭奪這根木棒的控製權。
“給我……過來!”
伊麗莎白咬著牙,將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都灌注到了那個念頭裡。
下一秒,異變陡生!
那根巨大的木棒,被一股凶猛無匹的力量,硬生生地從巨怪的手中“撕”了出來!它沒有飛走,而是像那根在魔咒課上被賦予了生命的羽毛一樣,以一種違背了所有物理定律的姿態,懸浮在了半空中,劇烈地嗡嗡作響,仿佛在歡呼著獲得了自由!
【莉莉絲式精準製導投擲術……原來他媽的還能這麼用?!】
伊麗莎白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行動都來自於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