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的辦公室在地窖,陰冷,潮濕,充滿了醃蠼螋和失敗魔藥的味道。
這是伊麗莎白腦海裡唯一的常識。
所以,當斯內普那身黑色的長袍,像一團移動的、凝固的黑夜,帶著她一路向上,遠離了陰冷的地窖,踏上通往霍格沃茨高處的大理石台階時,伊麗莎白的大腦,第一次出現了除恐懼之外的情緒——茫然。
【等等,這方向不對啊!地窖在下麵!他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天台嗎?準備進行一場觸及靈魂的談話,談不攏就直接把我扔下去,完成物理超度?】
斯內普一言不發,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聽不見任何回響,仿佛他不是在行走,而是在地麵上滑行。伊麗莎白隻能跟在他身後,感覺自己像一個被黑無常勾了魂的遊魂,正被押送往某個未知的審判庭。
他們最終停在了一尊醜陋的、巨大的石頭怪獸麵前。
斯內普用他那特有的、能把單詞都凍成冰碴的語調,對著石像說出了一個詞:“太妃糖泡芙。”
石像活了過來,緩緩地旋轉換到一旁,露出一道盤旋而上的、自動的螺旋樓梯。
伊麗莎白的心,隨著那樓梯的上升,一點一點沉入了冰海深淵。
【我靠,校長辦公室?這是從新手村副本直接被傳送進最終你也太不講武德了吧!】
她幾乎是麻木地,被那道樓梯帶了上去。
推開橡木門,一股溫暖的、混雜著舊書卷、糖果甜香和某種不知名生物羽毛味道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裡就是霍格沃茨的權力中樞。
無數奇特的銀質儀器在桌上嗡嗡作響,噴吐著細小的煙霧。牆壁上掛滿了曆任校長的畫像,他們都在假寐,但伊麗莎白能感覺到,一雙雙睿智的、審視的眼睛,正從畫框的縫隙裡,悄悄地打量著她這個不速之客。
一隻華麗的、如同火焰化身的鳥,站在金色的棲木上,歪著頭,用它那雙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她。
而阿不思·鄧布利多,就坐在一張巨大的、爪子腿的書桌後麵。他沒在看她,而是專注地用一根銀質小錘,輕輕敲打著一個冒著紫色蒸汽的茶杯。
“坐,孩子。”他頭也沒抬,聲音溫和,卻讓伊麗莎白感覺自己的膝蓋一軟,幾乎就要當場跪下。
她僵硬地在書桌前的一張椅子上坐下,感覺自己像一隻被釘在標本板上的蝴蝶,連翅膀上的每一絲花紋,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西弗勒斯,謝謝你。”鄧布利多終於抬起頭,對斯內普點了點頭。斯內普沒有回應,隻是用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最後深深地剜了伊麗莎白一眼,然後像一縷黑煙般,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辦公室裡隻剩下她,鄧布利多,那隻鳥,和滿牆的“觀眾”。
“我想,你有很多疑問。”鄧布利多終於放下了他的小錘,十指交叉,半月形的鏡片後麵,那雙藍色的眼睛裡帶著洞悉一切的笑意,“關於巨怪,關於你的……天賦。”
伊麗莎白緊緊閉著嘴。她知道,在這種級彆的對手麵前,說多錯多,不說……也錯。
“你的謊言很有趣,莉莉絲小姐。”鄧布利多像是能讀懂她的心思,“‘精準製導投擲術’,一個充滿了……現代想象力的名字。但它終究隻是謊言。而用謊言去包裹的真相,就像一顆被層層糖衣包裹的毒藥,最終傷害的,隻有吞下它的自己。”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牆邊。
“我無法教你如何運用你的力量,因為那不屬於我的知識範疇。”他的話讓伊麗莎白心裡一驚,“但我認識一個人,他或許能給你一些……建議。”
鄧布利多的目光,落在牆角一幅相對樸素的畫像上。
畫中的巫師,有一頭花白但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穿著一件舊舊的藍色毛衣,他的眼神溫和而睿智,臉上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的憂傷。
伊麗莎白認得那張臉。
在她被鄧布利多“官方認證”後,她瘋狂地回憶著所有她知道的、關於這個魔法世界的信息,試圖找到自救的方法。這張臉,曾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霍格沃茨之遺。古代魔法。菲戈教授。
【……不會吧?】
“伊萊耶澤,”鄧布利多輕聲呼喚,“我想,你應該見見這位小姐。”
畫中的巫師,伊萊耶澤·菲戈,緩緩地動了。他那雙由顏料構成的眼睛,仿佛穿越了畫布的阻隔,帶著一種深刻的、仿佛能看透靈魂的悲憫,落在了伊麗莎白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