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的話,像一把無形的、燒得通紅的烙鐵,直接燙在了伊麗莎白的靈魂上。
單程車票。
通往深淵。
【我操……這老頭子不僅開了上帝視角,還裝了監控在我腦子裡是吧?!】
那一瞬間,伊麗莎白感覺鄧布利多辦公室裡那些和善的、滴答作響的銀質儀器,全都變成了一台台冰冷的、正在分析她腦電波的測謊儀。福克斯那雙溫和的黑豆眼,也仿佛變成了兩顆洞悉一切的攝像頭。
整個校長室,就是一個裝修得比較溫馨的、最高級彆的審訊室。而她,就是那個被扒光了所有馬甲,連底褲顏色都被猜得一清二楚的倒黴蛋。
她的大腦皮層在尖叫,在咆哮,在瘋狂計算著逃生路線,但她的臉上,卻結了一層比黑湖湖底的冰還要厚的霜。
她緩緩抬起眼,那雙漆黑的瞳孔裡,所有的情緒都被抽乾,隻剩下一片死寂的、冷漠的虛無。她看著鄧布利多,這個魔法界最偉大的白巫師,這個站在道德和力量頂點的老人,然後,她輕輕地、用一種近乎於無禮的平淡語氣開口:
“教授,我隻是個一年級學生。”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冰錐,敲碎了辦公室裡那份虛偽的溫情。
“我聽不懂什麼黑棋白棋,也不關心誰會贏。我隻想安安穩穩地讀完七年,然後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開一家能每天睡到自然醒的魔藥店。”
她停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斯萊特林式嘲諷的弧度。
“至於您說的……陰影裡的點頭。或許隻是某個可憐人抽筋了而已。您知道的,霍格沃茨的冬天,總是特彆冷。”
這是一個謊言。一個漏洞百出、蒼白無力的謊言。
但這也是一個宣言。
一個明確告訴鄧布利多,她拒絕被卷入這場遊戲的宣言。
【彆想拉我下水。你的偉大事業,你的宏偉藍圖,都與我無關。我是穿越來的,不是來給你當救世主的預備役,或者是什麼該死的秘密武器的。】
鄧布利多的藍色眼睛,深深地看著她。那雙洞悉一切的眸子裡,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隻有一種更加深沉的、仿佛跨越了漫長時間的悲哀。
他知道她在撒謊。
她也知道他知道她在撒謊。
但她還是這麼說了。
這場交鋒,已經超越了言語本身,變成了一場純粹的意誌對抗。
良久,鄧布利多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那歎息聲裡,仿佛包含了無數的無奈與遺憾。
“是嗎……隻是抽筋了啊……”他轉過身,背對著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晴朗的天空,“也好。年輕人,是該多睡睡覺。”
他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一隻不聽話的蒼蠅。
“你可以回去了,莉莉絲小姐。記住,多蓋點被子,彆著涼。”
伊麗莎白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她站起身,對著鄧布利多的背影,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卻冰冷得沒有絲毫敬意的禮,然後轉身,走出了校長辦公室。
石獸在她身後緩緩合攏,將那間充滿了秘密和算計的房間,徹底隔絕。
伊麗莎白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靠著冰冷的牆壁,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她的雙腿在微微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剛才那場極限拉扯的精神對抗,幾乎耗儘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贏了嗎?
不,她隻是暫時逼退了那個想把她拖下水的執棋者。
她輸了嗎?
也沒有。她守住了自己的底線,沒有讓他窺探到自己最核心的秘密。
這是一場平局。
但伊麗莎白知道,從今天起,一切都變了。
她那個“戰略性躺平”的鹹魚計劃,已經徹底破產。
伏地魔在暗中窺伺,想把她變成一把刀。鄧布利多在明處施壓,想把她變成一顆棋。她就像一塊被兩頭史前巨獸同時盯上的、鮮美多汁的肥肉,再怎麼偽裝成一塊石頭,也改變不了被吞噬的命運。
除非……
她自己,也變成一頭野獸。
一頭,能在這片黑暗森林裡,製定自己的規則,捕食他人的野獸。
伊麗莎白深吸一口氣,那股屬於城堡的、古老而又冰冷的氣息,灌入她的肺腑,卻奇異地讓她那顆狂跳的心,安定了下來。
她抬起頭,眼神中的茫然和被動,在這一刻,被一種全新的、冰冷而又堅定的東西所取代。
【不玩了。老子不跟你們玩了。】
【棋盤是吧?棋子是吧?】
【那就掀了這該死的桌子。】
當伊麗莎白重新回到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時,她整個人的氣場,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之前的她,是一塊被包裹在冰殼裡的、溫吞的玉石,那麼現在,那層冰殼已經碎裂,露出的,是鋒利如刀的黑曜石。
德拉科正像往常一樣,向潘西和幾個低年級學生吹噓著他父親盧修斯最近又從魔法部弄到了什麼好處,言語間充滿了對權力的向往和對“泥巴種”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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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伊麗莎白隻會把這些話當成小屁孩的幼稚言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但現在,這些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紮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我父親說,真正的力量,從來不是靠那些愚蠢的咒語和書本知識,而是血統和影響力!隻要你站在正確的一方,整個魔法部都得看你的臉色!”德拉科說得眉飛色舞。
伊麗莎白停下腳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是嗎?”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盆冰水,澆熄了休息室裡所有的聲音,“那你父親有沒有告訴你,當年黑魔王倒台的時候,第一個跪下來親吻鄧布利多袍子下擺,聲稱自己是被奪魂咒控製的,是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