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他怎麼還不滾?】
【他為什麼還不滾?!】那個冷靜到冷酷,早已習慣了掌控一切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無法掩飾的慌亂。
德拉科·馬爾福的存在,就像一個隨機生成的bug,徹底打亂了她所有的預設程序。她設想過他會惱羞成怒,會惡語相向,甚至會愚蠢地拔出魔杖。她為這一切都準備好了應對方案,她可以輕而易舉地,用更冰冷的話語,更強大的力量,將他碾得粉碎,然後,心安理得地,繼續當她那個與世隔絕的冰山。
可他沒有。他隻是站在那裡,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笨拙的、卻又固執得令人心煩的姿態,對她說:
“我不想再讓你覺得我……很丟人。”
這句話,比任何惡咒都更具殺傷力。因為它不講邏輯,不求回報。它像一根蠻不講理的撬棍,撬動了她那座用理性和冷漠砌成堡壘的一角。然後,他還說:
“如果你不想留著它,可以……把它給我嗎?”
【給你?】
【我給你個大頭鬼啊!】
【我憑什麼要給你?!】一股莫名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怒意,像藤蔓一樣,纏上了她的心臟。她好不容易才殺死一次的過去,又重新死灰複燃的“罪證”,交給彆人?這是她的。是屬於陳玲的,最後一點東西。也是屬於伊麗莎白·莉莉絲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弱點。
她轉過身,想對他咆哮,想讓他滾,想用最刻薄的話,把他那點可憐不合時宜的溫柔,撕得粉碎。可當她對上他那雙灰藍色眼睛,清澈,甚至還帶著一絲祈求的眼睛時,所有的話,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地卡在了喉嚨裡。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最終,她隻是像一頭被徹底激怒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攻擊的困獸,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用一種近乎於落荒而逃的姿態,繞過他,頭也不回地,衝下了旋梯。
德拉科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黑暗中的、狼狽的背影,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他不知道自己是說錯還是做錯了什麼,但剛才那一瞬間,他從她那雙總是像深淵一樣空洞的眼睛裡,看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那不是冷漠,不是厭惡。那是一種……像火焰一樣燃燒,卻又被冰層死死壓抑住的劇烈而鮮活的痛苦。
這個發現,並沒有讓他感到害怕。反而讓他的心臟,漏跳了一拍。原來,她不是一塊不會痛的石頭。她也會……受傷啊。
伊麗莎白衝回了斯萊特林的地窖。公共休息室裡,大部分學生都已經回宿舍了,隻剩下零星幾個高年級還在壁爐邊小聲地討論著什麼。她目不斜視,直接穿過大廳,準備逃回那個能讓她舔舐傷口安全的殼裡。
然而,就在她即將踏上通往女生宿舍的樓梯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攔住了她的去路。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她依舊坐在那個屬於她角落裡的單人扶手椅上,手裡沒有拿書。那雙總是像刀鋒一樣銳利的眼睛,在幽綠色爐火映照下,顯得異常深邃。
“看來,”
“馬爾福家的追求方式,總是這麼……與眾不同。彆人送的是巧克力和情詩,他送的是一場……公開處刑。”
伊麗莎白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她。
“讓開。”
她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打磨過。達芙妮沒有動。她站起身,緩步走到伊麗莎白麵前,那雙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眸子,直視著她那雙還在微微泛紅,充滿了戒備的眼睛。
“你哭了。”
雖然沒有眼淚,但那種情緒崩潰後留下的痕跡,對於一個觀察力敏銳到可怕的人來說,就像黑夜裡的篝火一樣明顯。
“我沒有。”
伊麗莎白下意識地反駁,聲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
“是嗎?”
達芙妮忽然笑了。那不是她平時那種若有若無帶著一絲嘲諷的淺笑。那是一個……很淡,卻又很真實,仿佛冰雪初融般的笑容。然後,在伊麗莎白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她伸出手,用她那總是握著書卷的指尖,輕輕地,碰了一下伊麗莎白的眼角。“你這裡,”
達芙妮的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
“還帶著說謊的味道。”
那一瞬間,伊麗莎白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道無聲的咒語擊中了。她所有的防備和偽裝,所有的、那些用冰冷的理性和刻薄的言語構築起來的外殼,都在這一個輕柔,帶著一絲涼意的觸碰下,轟然倒塌。
一股無法抑製的委屈,像決了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她。她想起了那隻被壓彎了翅膀的藍色蝴蝶。她想起了那個在另一個世界裡的父母,孤零零死去的她。
眼淚,再也無法抑製。像斷了線的珍珠,從她那雙總是冷漠的眼睛裡,滾落下來。悄無聲息,卻洶湧澎湃。
她沒有哭出聲,隻是站在那裡,任由那些滾燙的液體,劃過她冰冷的臉頰,砸落在地窖堅硬的石板上,碎成一片片絕望的水花。整個公共休息室,陷入了一片死寂。那幾個還在討論著《權遊》的高年級學生,全都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樣,呆呆地看著這一幕。那個冷酷到底,能把斯內普都噎得說不出話的莉莉絲……哭了?
達芙妮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看著眼前這個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無聲哭泣的女孩,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疼。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擅長安慰人。她所有的天賦,都點在了“一針見血地戳穿彆人”這個技能上。
最終,她隻是笨拙地伸出手,輕輕地,將眼前這個單薄的身體,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她沒有說話。
隻是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那具冰冷的、仿佛隨時都會碎裂的身體。
伊麗莎白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進了達芙妮那帶著淡淡書卷氣息,溫暖的頸窩裡,放任自己,在這場遲到了太久,撕心裂肺的崩潰中,徹底沉淪。她不知道,在她們身後的陰影裡,剛剛從天文塔頂下來的德拉科·馬爾福,正呆呆地站在那裡。他看著那兩個相擁在一起纖細的背影,看著伊麗莎白那劇烈顫抖的肩膀,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
一種陌生而尖銳的疼痛。他想衝過去,想把她從達芙妮的懷裡搶過來,想告訴她彆哭。可他的腳,卻像灌了鉛一樣,一步也動不了。他隻能站在那裡,像一個可笑的、多餘的局外人,眼睜睜地看著,他剛剛才鼓起勇氣想要靠近的光,在另一個人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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