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假期,對伊麗莎白來說,約等於一場自我放逐的流刑。
莉莉絲那個不負責任的酒鬼,好像真的跑去紐蒙迦德找格林德沃拚酒了。她甚至沒有當麵告彆,隻是留下了一張字跡潦草的字條壓在黃油啤酒瓶下,上麵寫著:“吃的在冰箱,錢在床墊下,彆把房子燒了。另外,如果有個叫盧修斯的鉑金腦袋來敲門,告訴他作者已經死了。”
伊麗莎白把那張字條揉成一團,精準地投進了廚房的垃圾桶。
莉莉絲的公寓,第一次,安靜得像一座被遺忘了幾個世紀的墳墓。沒有坩堝裡那永遠在冒著詭異泡泡的魔藥,沒有莉莉絲醉醺醺的哼歌聲,也沒有那些被她隨手丟得到處都是散發著陳年墨水味的羊皮紙。
安靜,有時候比任何噪音都更令人感到恐慌。
伊麗莎白把自己扔進那張柔軟得能把人溺斃的沙發裡,用一本厚厚的《魔咒理論》蓋住自己的臉。她試圖用這種物理方式,隔絕這個世界,也隔絕自己腦子裡那些揮之不去的念頭。
格林德沃。
這個名字,像一道盤踞在她腦海裡冰冷的陰影。它不像伏地魔那樣,帶著純粹令人作嘔的邪惡。它更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充滿了理性和瘋狂,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秩序的危險魅力。
而他,對她的“理論”,很感興趣。
伊麗莎白感覺自己不是寫了一本書,而是往一個表麵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的火藥桶裡,又扔了一根燒得通紅帶著電火花的引線。
她煩躁地翻了個身,書從臉上滑了下來。陽光從那扇積滿了灰塵的窗戶裡照進來,在空氣中,投射出一條條清晰,漂浮著無數塵埃的光柱。
就在這時,一陣翅膀撲扇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
一隻看起來就很普通的灰色貓頭鷹,用爪子,不輕不重地敲了敲窗戶。它的腿上,綁著兩個信封。一個,是用那種華麗一看就很昂貴的米白色羊皮紙製成的,上麵還帶著一個精致的、蛇形的“”字母蠟封。另一個,則是一個最普通甚至有些陳舊的牛皮紙信封。
伊麗莎白麵無表情地打開窗戶。貓頭鷹跳了進來,高傲地伸出腿。她先是取下了那個來自馬爾福莊園的信封,看都沒看,就直接扔在了旁邊的壁爐裡,信封在接觸到餘燼的瞬間,就“呼”地一下,燃起了一團小小的、帶著一絲金邊的火焰。
貓頭鷹似乎被她這粗暴的行為嚇了一跳,歪著頭,用一種“你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的眼神看著她。
伊麗莎白沒有理會它,取下了另一個信封。信封上,是達芙妮那熟悉,清秀而又銳利的字跡。她拆開信,信紙上帶著一股屬於圖書館舊書的墨水味道。
【我的女王陛下:希望你沒有真的把自己變成一塊地窖裡的石頭。附上一份拉文克勞高年級整理關於歐洲古代魔文變體研究的筆記,或許能讓你那顆過於聰明卻總是在想些蠢事的大腦,找到一點新的樂趣。另外,如果那個鉑金腦袋的孔雀再來煩你,告訴我。我有很多種方法,能讓他的頭發,在接下來的一整個學期裡,都變成他最討厭的韋斯萊家那種紅色。勿回。我能感覺到你的狀態。——你的騎士,d.g.】
伊麗莎白看著信紙上那句“你的騎士”,和那個囂張的簽名,那顆被堅冰包裹的心臟,像是被一根溫暖的羽毛,輕輕地搔了一下。
癢癢、陌生、卻驅散了一絲那深入骨髓,令人窒息的孤獨。
她將信紙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了口袋裡,然後才想起來,好像還有個東西。
她轉過頭,那隻貓頭鷹還站在窗台上,一動不動。它的另一隻腿下,還吊著一個用厚重牛皮紙包裹。
是莉莉絲說的“新東西”。
伊麗莎白走過去,取下那個包裹。包裹很沉,入手的感覺,是一種冰冷仿佛帶著某種生命力的質感。她拆開層層的牛皮紙包裝,露出了裡麵的東西。
那是一本書。
一本……她從未見過的書。
書的封麵,不是任何一種已知的皮革,而是一種仿佛由凝固的陰影和黑曜石碎片壓製而成的材料,摸上去,帶著一種刺骨的冰冷。封麵上,沒有書名,也沒有任何花紋。隻有在正中央,用一種銀色的符文,烙印著一個徽記。一個由三角形、圓形和一條直線,充滿了神秘與力量的徽記。
死亡聖器。
伊麗莎白感覺自己的呼吸,在這一刻,都停滯了。
她顫抖著伸出手,翻開了書的第一頁。
那不是羊皮紙,也不是任何一種她所熟知的紙張。那是一種半透明,由某種未知生物的翅膀製成的書頁。上麵寫滿了字,不是英文,也不是任何一種她所知道的古代魔文。那是一種更加扭曲、充滿了力量與瘋狂的……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