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芙妮扶著伊麗莎白的手臂,下意識地收緊。她感受到了懷裡女孩那瞬間的僵硬,她抬起眼,帶上了敵意和警告,盯住了那個黑袍的男人。
斯內普沒有理會她。他的目光,依舊看著伊麗莎白。
“教授!”德拉科的聲音,因為激動和虛弱,帶著一絲沙啞的顫音,“她救了我!是巴克比克!是那頭愚蠢的畜生攻擊了我!”
他試圖用自己那套顛倒黑白的邏輯,來轉移斯內普的注意力。
斯內普的視線,終於從伊麗莎白的身上,挪開了一寸。他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自己那不成器的教子。
“閉嘴,馬爾福。”他冷冷地吐出四個字,然後,揮了揮魔杖,“克拉布,高爾,把他抬去醫療翼。如果你們不想斯萊特林因為愚蠢和喧嘩,被扣掉十分的話。”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朝著城堡的方向走去。
隻是在與伊麗莎白擦肩而過時,他用一種隻有她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留下了一句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晚上八點,我的辦公室。如果你不想讓鄧布利多,也對你那些‘故事’產生興趣的話。”
去往占卜課教室的螺旋樓梯,又窄又長,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香薰味,像要把人的靈魂都泡在蜜糖裡,慢慢的溺死。
伊麗莎白跟在達芙妮的身後,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她的世界,是失聲的。
海格那驚慌失措的臉,同學們那充滿了敬畏和恐懼的眼神,德拉科被抬走時,那雙亮得驚人的灰藍色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像一部被按了靜音,荒誕的默片,在她腦海裡,反複地播放著。
隻有達芙妮那緊緊握著她手腕的體溫,和她身上那股清冷像冬日初雪般的熟悉氣息,是唯一的坐標。
“你還好嗎?”達芙妮的聲音,打破了那片死寂。
伊麗莎白抬起頭,看著她那張寫滿了擔憂完美的側臉,那顆混亂的大腦突然反應了過來。
她剛才……到底做了什麼?
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出了那種……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魔法。
她把她最大的底牌,就這麼愚蠢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她不是什麼深藏不露的高手,她隻是一個可憐的騙子。
“我沒事。”伊麗莎白搖了搖頭,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隻是……有點累。”
達芙妮沒有再問。她隻是握著她的手,又用力了一分。
占卜課的教室,一如既往像個被塞滿了各種古怪雜物,吉普賽人的帳篷。空氣裡,那股濃鬱的香薰味,幾乎要凝成實質。
西比爾·特裡勞妮教授,那個總是披著一身亮閃閃的披肩,戴著一副能把她眼睛放大好幾倍的厚重眼鏡的女人,正用一種神神叨叨、充滿了悲憫的語氣,引導著學生們,去探索水晶球裡的奧秘。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羅恩·韋斯萊正對著一顆渾濁的水晶球,努力地擠眉弄眼,“我看到了……一個模糊的、戴著帽子的東西……它看起來,像……像一個土豆?”
哈利在他旁邊,一臉的“我什麼都看不見但我得裝作很努力”的便秘表情。
伊麗莎白坐在角落裡,她沒有去看那顆該死的水晶球。
她隻是看著自己的手。
那隻纖細、蒼白、剛剛才施展了神跡的手。
那股溫暖的力量,到底是什麼?它來自哪裡?她能感覺到,那不是她自己的魔力,而是一種……更古老,更強大,也更……陌生的東西。
就像她的身體裡,住著另一個,她完全不了解的靈魂。
“哦,親愛的孩子……”
特裡勞妮教授那飄忽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她的耳邊響起。
伊麗莎白抬起頭,正好對上那副巨大的、像蜻蜓複眼一樣的眼鏡。
“你的光環……”特裡勞妮教授湊得很近,她那雙被鏡片放大了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伊麗莎白,臉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度的困惑和一絲……恐懼,“它……它太亮了……像一顆燃燒的、金色的太陽……我的天眼……我的天眼要被灼傷了!”
她誇張地尖叫了一聲,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像個被強光刺痛了眼睛的、可憐的夜行動物。
周圍的學生,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伊麗莎白的心,沉到了穀底。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在走鋼絲的演員,腳下是萬丈深淵,而頭頂上,那些所謂的“觀眾”,鄧布利多,斯內普,格林德沃……現在,又多了一個瘋瘋癲癲的特裡勞妮,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把剪刀。
下課的鈴聲,像一道救命的福音。
伊麗莎白幾乎是逃跑一樣地,衝出了那個讓她窒息的、充滿了香薰味的圓形教室。
“伊麗莎白!”達芙妮在身後叫她。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伊麗莎白沒有回頭,她丟下這句話,像一隻受了驚,隻想找個洞穴把自己藏起來的黑貓,慌不擇路地,拐進了一條僻靜的、空無一人的走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走廊很長,很高,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地板上,切割出一塊塊明亮、溫暖的光斑。空氣裡,漂浮著細小,金色的塵埃。
整個世界,安靜得,隻剩下她自己那紊亂的心跳聲。
她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地,滑坐到地上,將臉深深地,埋進了自己的膝蓋裡。
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