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棚屋的灰塵,比伊麗莎白兩輩子的存款還要厚。
那個所謂的“完美狗窩”,實際上是一個充滿了破敗家具、詭異抓痕和一股濃重絕望氣息的大型鬼屋。但那條被她命名為“大黑”的巨犬,卻似乎對這個新家滿意得不得了。它甚至還熟門熟路地,在二樓一間臥室的破爛床墊上,刨了個坑,心安理得地臥了進去。
看著它那副“朕的江山,甚好”的安詳睡顏,伊麗莎白那顆因為欺騙了達芙妮而惴惴不安的心,總算找到了一絲虛假的的慰藉。
她甚至還用了一個自認為很高明,能維持十二個小時的禁錮咒,將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給封死了。
萬無一失。
她當時是這麼想的。
然而,第二天清晨,當斯萊特林地窖裡那盞掛在天花板上、散發著幽綠光芒的魔法吊燈,剛剛驅散湖底的最後一絲黑暗時,一聲淒厲、足以掀翻整個黑湖、屬於潘西·帕金森的尖叫,徹底撕裂了這片屬於貴族們寧靜的黎明。
“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整個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瞬間,炸了。
還在睡夢中的小蛇們,像是被捅了窩的馬蜂,亂糟糟地從各自的寢室裡衝了出來。男生們手裡還抓著沒來得及穿上的襪子,女生們則披頭散發,臉上還帶著昨晚昂貴麵霜的油光。
然後,他們都看到了。
看到了那個讓潘西·帕金森花容失色、魂飛魄散的……“鬼”。
在通往女生寢室的、那道雕刻著繁複蛇紋的拱形石門前,靜靜地,坐著一頭……狗。
一頭……巨大無比、通體純黑、在幽綠的光線下,毛發像最上等的黑天鵝絨一樣泛著幽暗光澤的……巨犬。
它就那麼安靜地坐在那裡,像一尊從地獄深淵裡召喚出來、充滿了不祥氣息的守護神雕像。它的坐姿,端正,挺拔,充滿了軍人般的紀律感。它那雙清澈、坦然的灰色眼睛,沉靜地,掃視著眼前這群亂成一鍋粥的、驚慌失措的小巫師,眼神裡,甚至還帶著一絲……極其人性化的、仿佛在看一群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的……鄙夷。
整個公共休息室,陷入了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充滿了荒誕意味的寂靜。
空氣裡,隻剩下壁爐裡那永不熄滅的火焰,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和幾十顆心臟,因為極度的恐懼和不敢置信,而瘋狂擂鼓的“咚咚”聲。
“是……是……”一個中蛇聲音抖得像秋風裡的最後一片落葉,“是……不祥……”……”
這兩個詞,像一道不祥的閃電,轟地一聲,劈中了所有人的天靈蓋。
“它……它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的門……口令沒有被破解啊!”
“梅林的褲子!它……它是不是來索命的?!我聽說,哈利·波特在占卜課上,就看到了這個!”
恐慌,像一場無聲的瘟疫,迅速蔓延。
德拉科·馬爾福白著一張臉,躲在高爾那龐大的身軀後麵,隻露出一雙灰藍色的眼睛。他看著那頭威風凜凜、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黑犬,那顆高傲的心,被一種原始、對未知和死亡的恐懼,給狠狠地攥住了。
但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尖叫著逃跑。
因為,他看到,那頭“不祥”的目光,越過了所有人,精準地,落在了剛剛才從寢室裡走出來、那個黑發的女孩身上。
伊麗莎白站在人群的最後麵,穿著一身絲質的、墨綠色的睡袍,那頭烏黑的長發,有些淩亂地披散在肩頭,讓她那張本就蒼白的臉,更顯得有幾分脆弱。
她看著眼前這幅堪稱“年度魔幻驚悚大片”的場景,看著那頭本該被她鎖在尖叫棚屋裡的大黑,此刻,卻像個經驗豐富的保安大爺一樣,理直氣壯地,守在她宿舍的門口。
她的大腦,在那一瞬間,徹底宕機了。
【我操……】
【這祖宗是怎麼跟過來的?!尖叫棚屋的ifi不好嗎?非要來地窖蹭網?】
【我那個禁錮咒呢?被他當餅乾吃了嗎?!】
一股比麵對斯內普還要強烈、足以將她整個人都燒成灰燼、名為“社死”的絕望,轟地一聲,淹沒了她所有的感官。
就在這時,一隻冰涼、正在微微顫抖的手,像一把鐵鉗,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達芙妮。
她就站在伊麗莎白的身旁,那張總是帶著一絲疏離和優雅的臉上,此刻,沒有一絲血色。那雙總是像藍寶石一樣清澈、銳利的眼睛,燃著兩簇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近乎於失控、冰冷的火焰。
“伊麗莎白·莉莉絲。”
達芙妮的聲音,是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那是一種低沉、沙啞、充滿了“我早就告訴過你現在好了吧我們都要完蛋了”、暴怒邊緣的嘶吼。
“我……我也不知道……”伊麗莎白的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她那顆總是充滿了各種騷操作和騷話的心,第一次,感到了詞窮。
她無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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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解釋?
說“對不起,我昨天撿回來的那條流浪狗,它其實是霍格沃茨最臭名昭著、越獄的殺人犯,一個阿尼瑪格斯,他現在可能隻是想找個舒服點的地方,順便保護我”?
斯內普會立刻把她和這條狗,一起打包,扔進阿茲卡班的。
就在這片幾乎要凝固、充滿了死亡和社死氣息的空氣中,那頭被當成“不祥”的巨犬,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