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那片因為斯內普的離去而鬆弛下來的空氣,並沒有維持太久。
當那扇雕刻著巨蛇的石門,重新悄無聲息地合攏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再一次,不受控製地,聚焦到了那詭異的、依然維持著“一人一狗”和諧畫麵的風暴中心。
那目光裡,混雜著太多複雜的情緒。
有對“不祥”的殘餘恐懼,有對伊麗莎白公然頂撞院長的震驚,有對她竟然能全身而退的不敢置信,還有一種……對未知力量的、全新的、混雜著敬畏的探究。
德拉科·馬爾福站在人群中,那顆狂跳的心臟,總算緩緩地落回了胸腔。他看著那個蹲在地上的、纖細的黑色背影,看著她那隻還搭在巨犬頭顱上的、白得像瓷器一樣的手,一種陌生的、酸澀的、名為“無力”的情緒,第一次,啃噬著他那顆屬於馬爾福的、驕傲的心。
他什麼都做不了。
隻能像個傻子一樣,眼睜睜地看著她,獨自一人,麵對斯內普那足以將人撕碎的怒火。
而她,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伊麗莎白,”達芙妮的聲音,像一根冰冷的、堅硬的針,刺破了這片膠著的寂靜,“我們得談談。”
她那雙藍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條還在裝傻的大狗,那層因為恐懼而褪去的血色,正在一點點地,被一種屬於格林格拉斯的、冷靜到可怕的理智,重新覆蓋。
她一字一句地,問出了那個盤旋在所有人心中,卻隻有她敢問出口的問題。
“它,到底是誰?”
伊麗莎白沒有立刻回答。
她站起身,拍了拍睡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用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理所當然的語氣,對著那條大狗,下達了新的命令。
“大黑,跟上。”
說完,她拉著還處於僵硬狀態的達芙妮,徑直穿過那片自動為她讓開一條路的學生,朝著女生寢室的方向走去。
那條巨大的黑犬,毫不猶豫地,邁開四條腿,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她的身後。它的步態,沉穩,優雅,那條曾經瘋狂搖擺的尾巴,此刻,也收斂了起來,隻是隨著步伐,有節奏地,輕輕晃動著。
那姿態,像一個忠誠的、沉默的、訓練有素的騎士,守護著他的女王。
整個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鴉雀無聲。
直到那扇通往女生寢室的門,在她們身後,“哢噠”一聲,輕輕合上。
潘西·帕金森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又看了看身邊那些還處於石化狀態的同學,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梅林的胡子……”她喃喃自語,那張總是寫滿高傲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種近乎於狂熱的崇拜,“伊麗莎白她……她簡直就是……神!”
……
女生寢室裡,氣氛與外麵截然不同。
這裡沒有崇拜,沒有敬畏,隻有一片近乎於凝固的、冰冷的死寂。
達芙妮甩開了伊麗莎白的手,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優雅的雌獅,背靠著那扇冰冷的門,死死地盯著那個走進來的、一人一狗的組合。
“大黑”正熟門熟路地,在房間中央那塊昂貴、繡著銀色蛇紋的波斯地毯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了下來。
而伊麗莎白,那個罪魁禍首,竟然還有心情,走到自己的床頭櫃旁,倒了一杯清水,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在你開口之前,”伊麗莎白放下水杯,轉過身,平靜地看著那個渾身都寫著“我快要氣炸了”的金發女孩,“我需要你保證,無論接下來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能尖叫。”
達芙妮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燃著冰冷火焰的藍色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伊麗莎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她轉過頭,看向地毯上那條正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看著她們的大狗。
“好了,彆裝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變回來吧,小天狼星·布萊克先生。”
空氣,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達芙妮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看著伊麗莎白,臉上,寫滿了“你瘋了”、極度的震驚。
然而,下一秒,地毯上那條巨大的黑犬,它的身體,開始以一種違反了所有生物學常理的方式,扭曲,收縮,變形。
骨骼錯位、令人牙酸的“哢哢”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清晰地響起。
那身油滑光亮的黑色皮毛,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是破爛、沾滿了汙垢、屬於阿茲卡班囚徒的條紋布料。
幾秒鐘之後,那頭威風凜凜的巨犬,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人。
一個高大、瘦骨嶙峋、留著一把亂糟糟的黑色長發的男人。他的臉頰深陷,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蠟黃,但那雙灰色的眼睛,卻像兩簇在廢墟中重新燃起的、不屈的火焰。
那張臉,達芙妮在《預言家日報》的頭版上,見過無數次。
阿茲卡班十五年來,唯一一個成功越獄、窮凶極惡的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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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布萊克。
達芙妮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死死地掐住了。她想尖叫,想逃跑,想抽出魔杖,可她的身體,卻像是被施了石化咒,動彈不得。
大腦,一片空白。
“你……你怎麼會知道?”小天狼星看著眼前的女孩,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寫滿了無法掩飾的震驚。他的聲音,沙啞,乾澀,像兩塊生鏽的金屬在摩擦。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伊麗莎白走到他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坐在地毯上的、狼狽的男人。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與憐憫,隻有一種冰冷的、近乎於殘忍的平靜。
“小天狼星·布萊克,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十五年前,因為被指控泄露波特夫婦的藏身之處,並用一道魔咒殺死了你的朋友彼得·佩迪魯和十二個麻瓜,未經審判,就被直接投入了阿茲卡班。”
小天狼星的身體,猛地一震。那雙灰色的眼睛裡,瞬間,燃起了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憎恨。
“不是我!是彼得!是那個叛徒!他才是泄密的人!是他炸了那條街!然後他砍掉了自己的一根手指,變成一隻老鼠,逃走了!”他咆哮著,聲音裡,充滿了被冤枉了十二年的、絕望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