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擰成了一根即將繃斷的、浸滿了冰水的弦。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凍結成了尖銳的、刺痛骨髓的冰晶。
那個坐在地毯上的男人,是小天狼星·布萊克。
一個活生生的、會呼吸的、剛剛才從一條狗變成人的……頭版頭條。
而那個撫摸著自己臉頰的女孩,是伊麗莎白·莉莉絲。
一個她以為自己最了解的、卻在此刻變得無比陌生的、親手將地獄的看門犬牽進她們臥室的……魔鬼。
“你現在……還想逃嗎?”
伊麗莎白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卻又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蠱惑人心的魔力,輕輕地,拂過達芙妮那已經因為極度震驚而麻木的聽覺神經。
逃?
這個詞,像一把燒紅的鑰匙,猛地,捅進了達芙妮那已經停止運轉的大腦裡。
她能逃到哪裡去?
現在,立刻,衝出這間臥室,衝出斯萊特林地窖,跑到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尖叫著告訴他,“伊麗莎白·莉莉絲在她的臥室裡藏了一個阿茲卡班的逃犯”?
然後呢?
伊麗莎白會被怎麼樣?她不知道。
但她,達芙妮·格林格拉斯,一個和殺人犯共處一室、甚至還幫著打了掩護的斯萊特林,絕對會被魔法部那些急於結案的蠢貨,當成布萊克的同夥,一起打包,扔進那座比死亡更可怕的監獄。
格林格拉斯家族的榮耀,將在她這裡,毀於一旦。
一瞬間,那屬於純血貴族、趨利避害的生存本能,像一股強大、逆流而上的寒流,瞬間衝垮了那片因為恐懼而築起脆弱的堤壩。
她看著伊麗莎白那雙近在咫尺、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睛。
那裡麵,沒有威脅,沒有逼迫,隻有一片平靜、坦然、甚至帶著一絲……柔軟笑意的邀請。
仿佛在說:看,這就是我世界的全部真相,現在,我將它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你的麵前。
你,敢不敢,和我一起,踏入這片深淵?
達芙妮那顆瘋狂擂鼓的心,忽然,就這麼,平靜了下來。
她沒有回答伊麗莎白的問題。
她隻是伸出手,用一種近乎於粗暴的力道,將伊麗莎白那隻還停留在自己臉頰上的、冰涼的手,給狠狠地,拍了下去。
然後,她轉過身,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那扇她剛才一直靠著門前,用一種屬於格林格拉斯大小姐、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說道:
“鎖舌浮動,噪音消除,閒人勿進。”
一連串複雜、無聲的靜音咒和防禦咒,從她的杖尖,流淌而出,像一層看不見的、堅固的薄膜,將這間小小的臥室,與整個外界,徹底隔絕。
做完這一切,她才轉過身,重新看向那個從始至終都站在原地,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笑容的黑發女孩。
她沒有再去看那個坐在地毯上的、狼狽的男人。
在她眼裡,這個所謂的“殺人犯”,現在,不過是伊麗莎白棋盤上,一顆剛剛被激活的、充滿了不確定性的……棋子。
而她,需要和那個執棋的人,對話。
“好了,”達芙妮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清冷而又銳利的語調,隻是那微微發白的嘴唇,還是暴露了她遠沒有表麵上那麼平靜的內心,“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那顆總是裝著整個魔法界秘密的小腦袋裡,到底在盤算些什麼了。”
“伊麗莎白·莉莉絲小姐。”
伊麗莎白笑了。
那是一個發自內心、充滿了欣賞和愉悅的笑容。
她就知道,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永遠不會讓她失望。
“很簡單。”伊麗莎白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抽出兩張羊皮紙和一支羽毛筆,那姿態,不像是在策劃一場足以顛覆魔法界的驚天陰謀,倒像是在準備寫一篇普通的魔藥學論文。
“第一步,”她將一張羊皮紙,推到了房間的中央,那雙黑色的眼睛,看向了那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用一種看史前巨獸的眼神,看著她們兩個女孩互動的男人,“布萊克先生,我需要你,把你和詹姆·波特,萊姆斯·盧平,還有彼得·佩迪魯,在霍格沃茨上學時,所有的惡作劇,所有的秘密通道,以及你們是如何成為阿尼瑪格斯,又是如何繪製那張神奇地圖的所有細節,全部寫下來。”
小天狼星·布萊克愣住了。
他沒想到,這個女孩在策劃“複仇大計”之前,第一件事,竟然是讓他……寫回憶錄?
“為什麼?”他沙啞地問道。
“因為我們需要一個故事。”伊麗莎白的手指,在另一張空白的羊皮紙上,輕輕敲擊著,那雙黑色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屬於作者的、瘋狂而又興奮的光芒,“一個充滿了青春、熱血、友誼和背叛,足夠精彩,足夠動人,也足夠……讓整個魔法界都為之瘋狂的故事。”
“一個……足以讓所有人都相信,你,小天狼星·布萊克,不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而是一個被摯友背叛、被魔法部冤枉了十五年的……悲情英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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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芙妮的呼吸,猛地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