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普勞特的實習傲羅,終究還是沒能回來“拯救”她。
伊麗莎白猜,他大概率是被金斯萊·沙克爾以“不要打擾一位正在給女兒進行愛心輔導外加脾氣不怎麼好的魔藥大師”為由,強行按回了辦公室,並罰抄了一百遍《傲羅保密條例》。
那一天之後,地獄補習班的門檻,被無形地抬高了。
仿佛那個年輕傲羅的出現,像一聲突兀的警鈴,提醒了她的兩位“導師”,他們的“雛鳥”,離真正飛出巢穴,去麵對那些真槍實彈的獵人,還差得太遠。
格林德沃不再滿足於僅僅是思想上的顛覆。
他開始教她,如何用語言,像一把最精巧、無形的手術刀,精準地植入一個觀點,一個懷疑,一個……足以讓最堅固的聯盟,從內部開始腐爛的種子。他會模擬成魔法部的部長,讓她在三句話之內,說服他簽署一份看似無害,實則能動搖整個純血家族根基的法案。
他也會模擬成一個狂熱、追隨伏地魔的食死徒,讓她用最短的時間,找到他信仰中最脆弱的裂縫,然後,用最殘忍的方式,將那道裂縫,撕扯成萬劫不複的深淵。
莉莉絲的訓練,則更不當人。
她似乎默認了伊麗莎白已經掌握了所有防禦和逃生的技巧,開始教她,如何將環境本身,變成最致命的武器。
一滴水,在她的手裡,可以變成刺穿喉嚨的冰錐。
一縷風,可以攜帶上無色無味、足以讓巨龍在三秒內神經麻痹的毒素。
“記住,孩子。”莉莉絲的聲音,像一把淬了冰的毒刃,在每一次伊麗莎白因為魔力透支而跪倒在地時,都會準時響起,“當你麵對真正的敵人時,你手裡那根小木棍,是你最不值得信賴的東西。你唯一能信的,隻有你的大腦,和你的……憤怒。”
伊麗莎白感覺自己像一塊被扔進鍛爐裡的鐵,被兩個世界上最頂級的鐵匠,用兩把截然不同,卻又同樣沉重的巨錘,日以繼夜地,反複捶打。
那些雜質,那些天真,那些可笑的、屬於和平年代的道德感,都在這千錘百煉中,被一點一點地,敲碎,剝離,燃燒殆儘。
她變得更沉默,更冷靜,也更……危險。
那雙黑色的眼睛,依舊平靜,但那份平靜之下,卻藏著一片深不見底、正在緩緩旋轉的星雲。
就在這種靈魂和肉體都瀕臨極限、高壓的黑暗裡,三隻貓頭鷹,像三道來自另一個世界遙遠的光,穿透了翻倒巷那片永恒的灰蒙蒙天空,落在了那扇破舊的窗台上。
它們帶來了三封信。
第一封,來自潘西·帕金森。
信紙是那種最昂貴、帶著淡淡薔薇花香氣的粉色羊皮紙,上麵的字跡,誇張而又充滿了熱情,每一個字母的收尾,都帶著一個刻意的、代表著崇拜的小小卷花。
【我最最親愛的、獨一無二的伊麗莎白!你簡直無法想象我這個假期過得有多麼無聊!父親又在嘮叨那些關於家族生意的蠢事,母親每天都在逼我參加那些愚蠢的下午茶會,那些蠢貨小姐們的談論,除了最新款的長袍,就是哪個白癡帥哥的頭發!天呐,我簡直要發黴了!我好想你!霍格沃茨要是沒有你,簡直就和阿茲卡班沒什麼兩樣了!】
【哦,對了,你聽說了嗎?今年的魁地奇世界杯決賽,在英國舉辦!愛爾蘭對保加利亞!父親花了大價錢,才弄到了頂級包廂的票!到時候我們能一起去嗎?我們還能見到威克多爾·克魯姆!想想就激動人心!】
伊麗莎白看著那封充滿了少女式尖叫的信,那張因為疲憊而麻木的臉上,第一次,有了一絲鬆動。
她甚至能想象出潘西寫這封信時,那副激動得手舞足蹈,恨不得把每一個感歎號都寫成一座尖塔的樣子。
很吵,很傻,也很鮮活。
第二封信,來自德拉科·馬爾福。
信紙是馬爾福家一貫的風格,低調,奢華,帶著家族徽章的暗紋。字跡,也和他本人一樣,努力地想表現出一種優雅和矜持,卻在某些筆畫的轉折處,泄露出一絲無法掩飾的急切。
【伊麗莎白。假期過得如何?父親讓我代他向你問好。他說,布萊克家的產業,在小天狼星·布萊克的親自打理下,已經重新煥發了生機。馬爾福家的投資,獲得了遠超預期的回報。這都是你的功勞。】
【另外,我聽說今年的魁地奇世界杯決賽,就在我們家附近舉辦。父親作為魔法部的貴賓,拿到了主席台旁邊的位置。如果你有空的話……我是說,如果你不覺得無聊的話,可以一起來。畢竟,一直待在那種地方,對身體不好。】
信的最後,還有一行被劃掉了,但依舊能看清字跡的話。
【我母親說,你看起來太瘦了。】
伊麗莎白看著那行被劃掉的字,嘴角,不受控製地,往上牽動了一下。
這個彆扭、驕傲、連關心都說不出口的小少爺。
而第三封信,隻有一張最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羊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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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麵沒有署名,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問候。
那字跡,清冷,克製,像冬日裡落在窗欞上的、乾淨的雪。
是達芙妮。
【這個假期過的還好嗎?】
僅僅一句話。
卻像一把最鋒利、也最溫柔的鑰匙,瞬間,打開了伊麗莎白那顆被層層冰甲包裹起來、幾乎已經快要忘記該如何跳動的心臟。
是啊。
一個天天琢磨著怎麼把她洗腦成下一個黑魔王,一個天天換著花樣把她折磨得隻剩半條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