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塊厚重的黑色天鵝絨,將霍格沃茨城堡包裹得密不透風。
斯萊特林的地窖裡,壁爐的火焰是唯一的光源。
伊麗莎白回來了。
達芙妮沒有睡,她坐在那張沙發上,膝蓋上攤開著一本古籍,但她的視線,卻一直落在地窖的入口。
看到伊麗莎白的身影,她才將目光重新放回書上。
“找到了?”達芙妮的聲音,在安靜的地窖裡,像流淌的冰泉。
“沒有。”伊麗莎白走到她身邊,將那件帶著夜裡寒氣的長袍脫下,隨手扔在一邊。
她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個裝著烏姆裡奇頭發的水晶瓶,在指尖,漫不經心地轉動著。
“不過,”她看著瓶子裡那根,在液體中舒展的灰白色頭發,“我找到了一個,更好玩的東西。”
達芙妮看著她,看著她那雙,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冰冷而又興奮光芒的黑色眼睛。
那是一種,找到了新玩具、屬於捕食者的眼神。
達芙妮合上了書。她知道,有人要倒大黴了。
伊麗莎白沒有再多做解釋。
她走到壁爐前,盤腿坐下。
她拔掉了水晶瓶的塞子,將那根頭發,倒在了自己的掌心。
然後,她伸出手,靠近那燃燒的火焰。
她沒有念任何咒語。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那根頭發,在自己的掌心,因為高溫,而慢慢卷曲,變黑,最後,化為一縷,微不可查的青煙。
青煙,沒有消散。
它像一條,有生命的細小黑蛇,從她的指縫間,蜿蜒而出,然後,無聲無息地,鑽進了地窖那冰冷的石牆裡,消失不見。
“晚安,烏姆裡奇教授。祝你,做個好夢。”
多洛雷斯·烏姆裡奇,正躺在她那張,裝飾著蕾絲花邊的柔軟粉紅色大床上。
她感覺,無比的滿足。
今天,她又成功地給那個波特,關了一次禁閉。
看著那個男孩,用那支血羽毛筆,一遍又一遍地,寫下“我不能說謊”時那痛苦扭曲的表情。
她就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病態愉悅。
霍格沃茨,正在她的“改革”下,一點點地回歸“正軌”。
很快,鄧布利多那個老瘋子,就會被趕出去。
而她,多洛雷斯·烏姆裡奇,將會成為,這座城堡裡,最有權勢的人。
她帶著這樣甜美的幻想,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然後,她墜入了一片,溫暖又粘稠、粉紅色的……噩夢。
她發現自己,依舊躺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周圍,還是那些讓她安心的可愛粉色裝飾,和那些掛在牆上畫著小貓的盤子。
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空氣裡,那股她最喜歡的甜膩香水味,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鐵鏽和腐肉混合的……腥臭。
牆上,那些盤子裡的小貓,也不再發出可愛的“喵喵”聲。
它們,在對她發出低沉的嘶吼。
她驚恐地發現,那些小貓的眼睛,變成了血一樣的紅色。它們那毛茸茸的可愛爪子,伸出了剃刀一樣鋒利的黑色利爪。
“不……不!”
她想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想拿出魔杖,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被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牆壁上那粉紅色的牆紙,開始像融化的皮膚一樣,一片一片地,剝落下來。
露出下麵,布滿了粘液和蛆蟲的腐爛血肉。
整個辦公室,正在活過來。
它正在,變成一個正在腐爛的胃。
就在這時。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瘦長身影,從辦公室最深的陰影裡,緩緩地,走了出來。
他的臉上,沒有五官。
隻有一片,扭曲慘白的虛無。
而他的右手,不是手。
而是一隻,由五根,鏽跡斑斑的金屬利爪,組成的爪刃。
那個人,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來。
金屬的利爪,在腐爛的地板上拖拽著,發出一陣刺耳的刮擦聲。
“你好啊,多洛雷斯。”
一個,沙啞、仿佛由無數人臨死前的哀嚎所組成,不男不女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裡,響了起來。
“喜歡我的新裝修嗎?”
那個身影,舉起了他那隻閃著寒光的爪刃。
“我聽說,”那個聲音,充滿了戲謔殘忍的笑意,“你喜歡看人流血?”
烏姆裡奇的瞳孔,縮成了針尖。
她終於能發出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