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雷斯·烏姆裡奇猛地從辦公桌上驚醒,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瘋狂地擂動著。
冷汗浸透了她那身粉紅色的法蘭絨睡袍,黏膩地貼在皮膚上,讓她感覺自己像一條剛從泥沼裡撈出來的癩蛤蟆。
又是那個夢。
那個沒有臉的惡鬼,那個揮舞著金屬利爪的怪物,那個由無數人臨死前的哀嚎組成的沙啞聲音。
但這一次,不一樣。
夢裡的那個怪物,沒有追殺她,沒有撕碎她的貓咪盤子。
它隻是坐在她那張粉紅色的辦公桌後麵,坐在她的椅子上,用一種審視貨物的眼神,看著她。
【驚喜,親愛的。】
【今晚,我們玩點不一樣的。】
那個惡魔的耳語,依舊在她的腦海裡回蕩,清晰得像是剛剛才在耳邊說過。
烏姆裡奇大口地喘著氣,環顧著自己的辦公室。
燈火通明,牆上的貓咪盤子完好無損,空氣裡依舊是那股甜膩的廉價香水味。
一切正常。
隻是一個夢。一個因為壓力太大而產生、荒誕的夢。
她這樣告訴自己,顫抖著手,端起桌上那杯已經冷掉的苦澀咖啡。
就在這時。
吱——啦——
一陣金屬刮擦石板的聲音,從房間最深的陰影裡,響了起來。
那聲音,和她夢裡聽到的一模一樣。
烏姆裡奇手裡的咖啡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僵硬地,一點一點地轉過頭。
看向那個,發出聲音的角落。
那裡,站著一個人。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瘦高身影。
他的臉上,戴著一張,慘白扭曲、在明亮的燈光下,依舊顯得陰森可怖的麵具。
是“無名小卒”。
那個,被魔法部通緝的頭號罪犯。
那個,存在於報紙和傳說裡的幽靈。
現在,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辦公室裡。
恐懼,像一盆冰水,從烏姆裡奇的頭頂,澆到了腳底。她感覺自己的血液瞬間都凝固了。
她想尖叫,想去拿魔杖,但她的身體卻像被石化了一樣,不聽使喚。
“晚上好,副部長閣下。”
那個戴著麵具的人開口了。
聲音,清冷、平靜,聽不出男女,更聽不出任何情緒。
卻比夢裡那個惡鬼的聲音,還要讓她感到恐懼。
“你……你……”烏姆裡奇的嘴唇哆嗦著,終於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個不成調的音節,“你是怎麼進來的?”
“你猜?”
“無名小卒”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近乎於殘忍的玩味。
他緩緩地,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一步,一步,不緊不慢。
那腳步聲,像死神的鐘擺,每一下,都精準地,敲在烏姆裡奇那脆弱不堪的神經上。
“也許,”他停在了辦公桌前,那雙,麵具下的黑色眼睛,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凝視著她,“我是從你的噩夢裡,爬出來的?”
烏姆裡奇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想起了那個夢,想起了那個惡鬼,想起了那句“我們玩點不一樣的”。
一個荒謬、卻又讓她無法不信的念頭,像毒蛇一樣,鑽進了她的腦子。
眼前的這個“無名小卒”,和那個折磨了她無數個夜晚的惡鬼……
是同一個人!
“彆費力了,副部長閣下。”
“無名小卒”似乎看穿了她想要去拿魔杖的意圖。
“你的魔法對我沒用。就像你的那些‘教育令’,對這個世界一樣毫無意義。”
這句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烏姆裡奇的臉上。
她終於崩潰了。
“你到底想乾什麼?!”她尖叫道,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變得尖利刺耳。
“無名小卒”,沒有回答。
他隻是,伸出了一隻手。
那不是一隻,正常的手。
那是一隻,由五根閃爍著冰冷寒光、鋒利如手術刀的金屬利爪,所組成的爪刃。
和夢裡那個惡鬼的,一模一樣!
“啊——!”
烏姆裡奇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人都從椅子上癱軟了下去,縮在了辦公桌底下,像一隻受了驚的肥胖粉紅色蟲子。
“看來,你很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
那個冰冷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
“無名小卒”,用那隻金屬利爪,輕輕地,敲了敲,她那張昂貴的紅木辦公桌。
“我們來談個交易吧,多洛雷斯。”
交易?
烏姆裡奇躲在桌子底下,渾身抖得像篩糠。
她不明白,這樣一個,神出鬼沒瘋子一樣的存在,能和她有什麼交易。
“你渴望權力,多洛雷斯。”
“無名小卒”的聲音,像魔鬼的低語,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你想要這座城堡。你想看到鄧布利多那個老瘋子,被趕出去。你想讓所有學生,所有教授,都對你俯首稱臣。”
烏姆裡奇的呼吸,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