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指尖撚著半片焦黑的衣角,那是三日前從血煞樓殺手身上削下的遺物,布料邊緣仍泛著詭異的青紫色。那毒霧沾到青石,半刻鐘就蝕出個窟窿。她聲音壓得極低,眼角掃過街角藥鋪簷下懸掛的百草幡,若不是小海用玄冰綾裹住口鼻,咱們此刻怕是已成坊市外的枯骨。
陳小海腰間的藥囊鼓鼓囊囊的,仿佛被什麼東西撐得快要爆開一般。他輕輕拍了拍藥囊,裡麵傳來輕微的碰撞聲,那是他剛剛從“回春堂”換來的牛黃和金銀花。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央,望著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流,眉頭卻緊緊地皺了起來。解毒丹需要用到七葉一枝花,而避毒丹則需要避塵珠的粉末,這兩樣東西在流雲坊市都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正當他沉思之際,街角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幾個身著黑衣的人影如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中,他們的速度極快,仿佛在追逐著什麼。陳小海定睛一看,隻見那幾個黑衣人正緊緊地追趕著一個藥農打扮的漢子。
那藥農麵色驚恐,拚命地奔跑著,懷中還緊緊抱著一個布包。而那幾個黑衣人手中的刀鋒在日光下閃爍著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陳小海和一旁的柳青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同時進入了旁邊的香料鋪裡。香料鋪裡彌漫著濃鬱的龍涎香氣息,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這股濃烈的香氣中,柳青瞥見那藥農懷中的布包露出了半截枯黃的草葉。那草葉的邊緣呈現出獨特的鋸齒狀,正是七葉一枝花所特有的特征。
“是血煞樓的人。”陳小海低聲說道,他的指尖已經扣住了三枚銀針,準備隨時應對可能發生的危險,“他們竟然追到坊市來了。”
香料鋪老板是個瞎眼老嫗,此刻卻突然輕叩櫃台:後院有密道,通向百草堂地窖。她枯瘦的手指在算盤上撥弄,那株千年七葉一枝花,老身替你們留了三日。
柳青摸出腰間玉佩拍在櫃上,那是塊成色極好的暖玉。多謝婆婆。她的話音剛落,外麵已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陳小海掀開地窖暗門時,正看見有人倒在血泊中,手中緊攥的布包被踩得稀爛,唯有一縷極淡的藥香順著門縫飄進來。
巷子的儘頭是一堵高達數丈的封火牆,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將這條幽暗的巷子徹底封閉。青石板鋪就的路麵在昏黃的燈籠映照下,泛著令人心悸的冷光,仿佛是通往幽冥地府的通道。
兩人靜靜地站在牆邊,背靠著那斑駁的磚牆,他們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然而,他們腰間的佩刀卻閃爍著寒光,那半出鞘的劍刃透露出一種無法忽視的殺意。劍鞘上的銅環隨著他們的呼吸微微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這聲音就像被驚擾的幽靈,濺起了細碎的聲響。
然而此時,發現了被圍在中間的五名黑衣人,麵對如此的局麵,竟然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們如同訓練有素的殺手,動作整齊劃一,齊刷刷地轉身,將那黑洞洞的兜帽對準了那兩個靠牆而立的人。在昏黃的燈光下,隻能看到他們兜帽下露出的森白的下頜線,宛如鬼魅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就在這緊張的對峙中,為首的黑衣人突然發出了一聲嗤笑。這笑聲在寂靜的巷子裡回蕩,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嘲笑。笑聲未落,他右手的短刃如毒蛇出洞一般,以驚人的速度直刺向左邊那人的咽喉。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見被攻擊的那人腳尖在牆麵上輕輕一蹬,身形如飛燕一般掠出。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刀鞘如同閃電一般磕開了那致命的短刃。刹那間,隻聽得“錚”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如同一陣銀雨在這逼仄的空間裡炸開。
夜色如墨,坊市的青石板路上,五人眼中決絕的死誌尚未褪去,手中的利刃已抵上心口。然而,死亡並未如期降臨。
柳青指尖法訣一引,兩道黑影“錚”地從腰間儲物袋彈出,落地便化作兩具玄鐵傀儡,關節處泛著冷光。傀儡動作迅捷無倫,在那五人手腕即將用力的刹那,鐵鉗般的手掌已精準扣住他們持刃的手腕,“哢”的一聲,利刃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與此同時,陳小海早已捏碎了傳訊玉符。不過數息,急促的腳步聲自四麵八方傳來,數十名身著統一製式甲胄的坊市執法隊員手持法器,迅速將現場團團圍住,法寶的靈光在夜色中閃爍,將五人困在中央。
“放開我!讓我死!”被傀儡製住的漢子嘶吼著,眼中血絲密布,瘋狂掙紮,卻被傀儡紋絲不動地鉗製著。其餘四人亦是如此,或咒罵,或哭喊,皆是一副求死不得的絕望模樣。
柳青緩步上前,目光掃過五人扭曲的麵容,玄鐵傀儡隨著他的心意,將五人手臂反剪,牢牢控製。陳小海則對執法隊隊長冷聲道:“將他們分開看押,嚴加看管,不許出任何差錯,待查明緣由再做處置。”
執法隊員齊聲應是,上前將仍在掙紮的五人強行押離。坊市的夜風吹過,隻留下地上幾枚滾落的兵刃,和空氣中尚未散儘的血腥氣與絕望感。柳青收回傀儡,與陳小海對視一眼,皆是眉頭微蹙,此事顯然並非簡單的追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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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之內,燭火搖曳。執法隊長麵色冷峻地聽完堂下囚徒的招供,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駟岷山五鬼……他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這五個悍匪以采花盜寶、手段陰毒聞名江湖,此刻竟齊齊出現在流雲坊市,背後牽扯出的勢力卻是讓人心驚。
血煞樓三個字如驚雷般在他腦中炸響。這個江湖中最神秘的殺手組織從不涉足江南商圈,此次竟不惜重金雇傭五鬼作為前鋒,顯然圖謀不小。執法隊長陳啟生快步走到牆邊,手指在暗格中飛速撥動,一幅絹布地圖緩緩展開,柳氏布莊、漕運碼頭、鹽引倉庫的標記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他們約定何時彙合?陳啟生突然轉身,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囚徒顫抖著報出日期,額角冷汗涔涔而下。陳啟生瞳孔驟縮——三日後正是揚州分號交割秋糧的日子,屆時庫房守衛最是薄弱。
他猛地推開木窗,夜風吹動玄色衣袍獵獵作響。遠處柳府的燈火在暮色中連成一片星河,誰能想到這太平景象下竟藏著致命殺機。傳我命令,陳啟生聲音壓得極低,讓暗衛營即刻封鎖所有進出城的水路,另外——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把那批從漠北運來的玄鐵弩箭調出來。
簷角銅鈴突然無風自鳴,陳啟生眼神一凜,袖中短刃已滑入掌心。窗外黑影一閃而逝,隻留下一縷淡淡的血腥氣。他知道,血煞樓的試探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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