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人的交談逐漸從修煉心得轉移到了宗門中的秘辛,皇甫飛雨向陳劍坦白了自己這次出來的目的,就是想找到腐骨藤,千年紫髓,星隕精鐵晶石等珍貴的藥物,幫助自己的師父修複肉身,陳劍的神魂記憶碎片中,似乎是對她說的事情有一段十分清晰的畫麵。
朔風卷著黃沙漫過朔州城頭時,柳霜華正立於南街的酒旗之下。她身著一襲月白長衫,裙擺繡著銀絲暗紋,風吹起時仿佛霜花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發間僅一支羊脂玉簪,卻襯得那張臉愈發瑩白如玉,連街角賣花的老嫗都看得失神,忘了招呼客人。
柳穀主好興致,本教尋穀主多日,今日終於相見。
低沉的嗓音裹著寒意自身後傳來。柳霜華回眸時,正見楊封立於三丈之外,玄色蟒紋大氅上落著細碎沙礫,十二名紫衣教徒如影隨形,腰間彎刀在日光下泛著冷光。拜月教主的目光像鷹隼般掃過她,最終停留在那雙清冷如秋水的眸子上。
楊教主。柳霜華微微頷首,指尖漫不經心地拂過袖間銀線繡的霜花紋路,幻月穀僻處深山,與俗世無爭,不知教主尋我何事?
楊封踏前一步,風沙在他靴底打著旋:本教欲在朔北建分壇,聽聞柳穀主的幻月穀靈氣充沛,若能歸入我教,必能光耀門楣。他身後教徒齊齊拔刀半寸,刀鞘碰撞聲驚飛了簷下寒雀。
柳霜華忽然輕笑出聲,笑聲清越如冰珠落玉盤:教主可知幻月穀的規矩?她抬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鬢發,腕間銀鐲閃過一道冷光,凡欲入穀者,需先卸下一身戾氣。
楊封臉色沉了沉,右手按上腰間玉佩——那是拜月教召集教眾的信物。柳穀主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聲音壓得極低,本教正缺一位副教主之位,柳穀主這般人物,再合適不過。
可惜。柳霜華轉身望向城外連綿的遠山,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霜華隻想守著穀中那株千年桂樹,看它歲歲花開。她指尖在虛空中輕輕一劃,街角酒旗忽然無風自卷,露出旗角繡著的半輪殘月——那是幻月穀的標誌。
楊封瞳孔驟縮,他看見柳霜華袖口滑下的銀鏈上,懸著三枚晶瑩剔透的霜華鈴,正隨著她的動作發出細碎聲響。那鈴聲入耳,竟讓他身後十二名教徒齊齊打了個寒噤,握刀的手微微顫抖。
教主請回吧。柳霜華的聲音淡得像一陣風,幻月穀不歡迎帶刀的客人。說罷,她足尖一點,身形如柳絮般飄起,轉瞬間便消失在南街儘頭的風沙裡,隻留下一縷若有似無的冷香,縈繞在楊封鼻尖。
楊封望著她消失的方向,臉色鐵青。風沙卷起他玄色大氅的下擺,獵獵作響中,他忽然冷笑一聲:傳令下去,封鎖朔州城門,本教要讓她們知道,這朔北的天,終究是拜月教的天。
十二名教徒轟然應諾,彎刀入鞘的脆響,驚得整個朔州城都安靜了幾分。唯有南街酒旗上的半輪殘月,在風沙中若隱若現,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這場徒勞的紛爭。
殘陽如血,灑在青冥山崎嶇的山道上。柳霜華剛擺脫那夥幾個教徒,喘息未定,前方幾道黑影卻如鬼魅般攔住去路。為首之人麵色陰鷙,正是楊封,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身後數名手下呈扇形散開,將她團團圍住。
不遠處,幻月穀的幾名弟子躺在血泊中,衣衫染血,早已氣息奄奄。柳霜華心頭一緊,握著長劍的手竟然是微微顫抖,眼中卻燃起不屈的火焰。她深吸一口氣,知道了今天可能是凶多吉少了,她壓下翻騰的氣血,沉聲道:“楊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為何苦苦相逼?”
楊封嗤笑一聲,上前一步:“柳穀子說笑了,你懷中的‘九轉玲瓏玉’,可是江湖人人覬覦的寶物,楊某豈能錯過?識相的,交出玉來,或許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柳霜華眼神一凜,“九轉玲瓏玉”是師門重寶,代代相傳的幻月穀主信物,絕不能落入賊人之手。她緩緩拔出長劍,劍身在夕陽下泛著冷冽的寒光:“想要玉,先問過我手中的劍!”
楊封臉色一沉,揮手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上!”
話音未落,兩側手下已如狼似虎般撲來。柳霜華身形一晃,如柳絮般輕盈避開,她的幻月迷蹤步已經是達到了大成境界,長劍舞出一片銀芒,護住周身。兵刃碰撞聲在山穀中回蕩,她雖劍法精妙,步伐輕盈,奈何對方人多勢眾,且個個出手狠辣。
激戰片刻,柳霜華肩頭中了一掌,氣血翻湧,腳步一個踉蹌。楊封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親自揮刀劈來。刀風淩厲,直取要害。柳霜華咬緊牙關,強提內力,長劍反撩,堪堪擋開這致命一擊,卻覺手臂發麻,虎口險些震裂。
她心知今日難以善了,目光掃過倒地的同門,心中悲憤交加。夕陽漸漸沉入西山,夜幕開始降臨,山風呼嘯,仿佛在為她的命運嗚咽。柳霜華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決絕之色,握緊長劍,準備迎接更慘烈的廝殺。
此時,傀儡宗宗主雲白蒼剛好從這裡路過,柳霜華急忙傳音向他求救,兩人曾經有過幾麵之緣,雲白蒼自然不好轉身離開。柳霜華肩頭血漬已浸透月白長衫,手中長劍在青石板上拖出火星,卻仍被七道黑影困在垓心。拜月教主楊封立於空中,玄色法袍上銀線繡的彎月在暗影裡泛著冷光,他指尖繞著拂塵,語氣漫不經心:柳仙子何必執著,待我用搜魂術取了《月華心經》,自會留你元神入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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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前麵忽然墜下一片積雪。雲白蒼素色道袍掃過結冰的樹梢,身姿挺拔如鬆,目光掃過柳霜華肩頭血跡時,寒芒驟盛。楊教主恃強淩弱,不怕三清觀尋上門來?
楊封眉峰微挑,“我拜月教辦事,何懼三清觀,你是誰?速速離開,不要趟這渾水。”隻見拂塵末梢銀絲無風自動:貧道雲白蒼。雲白蒼長劍出鞘,青鋼劍嗆然有聲,今日這人可是貧道的朋友,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貧道救定了。
楊封忽然大笑,笑聲震得廊下燈籠搖晃:可知與我拜月教動手的人,便是與整個北疆為敵,任你傀儡宗也休想逃脫追殺。”雲白蒼麵色凝重,卻是沒有後退,隻見十二教徒組成北鬥困殺陣,彎刀在月色下劃出弧光,將兩人緊緊的包圍起來。雲白蒼卻不看那些殺手,隻凝望著柳霜華蒼白的麵容,低聲道:柳姑娘撐住。
話音未落,他已踏雪而出。青鋼劍挽起半輪明月,劍氣激蕩處,竟將七柄彎刀同時震開。楊封眼中閃過訝異,拂塵驟然掃向雲白蒼麵門,銀絲上淬著幽藍磷火。雲白蒼側身避過,劍脊磕在拂塵柄上,火星濺在積雪裡,瞬間融出無數小洞。
柳霜華望著那道素色身影,忽然咬緊牙關,長劍拄地站起身來。簷角鐵馬在風中發出刺耳錚鳴,寒月恰好被烏雲吞儘。
冷月如鉤,寒光照亮密林深處兩道踉蹌的身影。雲白蒼半扶著柳霜華,兩人衣衫破碎,血跡在月光下泛著暗紅。柳霜華左臂不自然地扭曲,嘴角不斷溢出鮮血,每走一步都牽動著猙獰的傷口,深可見骨的爪痕從她肩胛延伸至腰側,那是拜月教主座下凶獸的傑作。
咳咳……她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沫濺在雲白蒼手背上,滾燙得驚人。雲白蒼臉色蒼白如紙,體內元嬰運轉滯澀,每一次吐納都伴隨著經脈刺痛,方才為護柳霜華硬接楊封一掌,此刻五臟六腑都似移了位。
撐住。他聲音沙啞,將最後一枚療傷丹藥塞進柳霜華口中,指尖觸到她冰涼的肌膚時微微一顫。丹藥入口即化,卻僅能勉強吊住她的生機,元嬰上的裂痕如同蛛網蔓延,靈力散逸得越來越快。
突然,身後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嘯,一道黑影裹挾著腥風掠過樹梢。雲白蒼猛地轉身,將柳霜華護在身後,手中長劍嗡鳴出鞘,劍身上凝結的寒霜因靈力不穩而簌簌顫抖。
月光下,楊封那契約獸終於顯露真身——一隻通體漆黑的巨狼,眼冒紅光,涎水從鋒利的獠牙滴落,四爪踏在枯枝敗葉上悄無聲息。這正是拜月教主楊封的契約獸,魘月妖狼,以速度和追蹤能力聞名的上古異種。
柳霜華慘然一笑,握住雲白蒼的衣袖:它聞到血腥味了……白蒼,你先走。
雲白蒼沒有回頭,隻是將她往身後又推了推,劍峰直指妖狼:要走一起走。他能感覺到,妖狼身後,拜月教徒的氣息正如同潮水般湧來,而自己丹田內的元嬰,已開始傳來瀕碎的劇痛。
殘陽如血,映照著遍地屍骸。雲白蒼麵前的五具玄鐵傀儡已結成防禦陣勢,甲胄上布滿裂痕,卻仍穩穩擋在身前。他麵色慘白,嘴角溢血,手中法劍顫抖著指向對麵,身旁的一具傀儡拄著斷裂的長刀半跪在地,胸口猙獰傷口形成了一個大洞,裡麵的晶核已經是被挖了出來。黑衣教徒屍身橫七豎八倒在四周,有的被傀儡鐵拳砸得筋骨碎裂,有的則被劍光劈開頭顱。不遠處,楊封半跪在地,肩胛骨被傀儡鐵拳洞穿,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襟,猩紅雙眼死死盯著對手。那頭曾凶猛異常的妖狼此刻左腿已不自然扭曲,趴在地上發出淒厲哀嚎,再也無法參與戰鬥。雲白蒼抹去唇邊血跡,望著僅剩的幾名敵人,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握緊了手中即將斷裂的法劍。
當看到楊封和魘月妖狼居然還有餘力時,他心中一驚,急忙命令傀儡立刻將自己和柳霜華救走。因為兩人身上的傷勢沒有痊愈,而魘月妖狼所釋放的毒素更是異常凶猛,需要千年紫髓、腐骨藤等極其珍貴的藥物才能徹底治愈。
然而,這些藥物並非隨處可得,它們的尋找過程異常艱難,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在這段漫長的日子裡,他們四處奔波,曆經千辛萬苦,但始終未能如願以償。
與此同時,拜月教主楊封也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原本躊躇滿誌地想要將拜月教發展壯大,卻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遭遇了雲白蒼這樣強大的勁敵。更讓他痛心的是,那十二名教徒可是他的十二堂主啊!他們竟然就這樣慘死在這裡,這無疑給拜月教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使其元氣大傷。
從此以後,拜月教隻能無奈地選擇隱藏在極北寒原這個偏僻之地,默默地舔舐傷口,從此銷聲匿跡,不再輕易露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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