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突兀的悶響,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瞬間擊碎了藏籍閣內死一般的沉寂,也徹底驅散了林宸的睡意。
他猛地從硬板鋪上坐起,心臟在胸腔裡怦怦直跳。黑暗中,他屏住呼吸,側耳傾聽,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極致。
除了自己有些過速的心跳,閣內似乎又恢複了之前的絕對安靜,安靜得讓人心頭發毛。
剛才那絕不是錯覺!
是賊?還是……這古老書閣裡某些不乾淨的東西?
林宸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恐懼解決不了問題。他輕輕下床,沒有點燈,借著從窗欞縫隙透入的微弱月光,摸索著拿起牆邊一根用來頂門的粗木棍,小心翼翼地推開雜物間的門。
高大的書架在黑暗中投下幢幢黑影,如同沉默的巨人,空氣中彌漫著陳紙與墨香混合的陳舊味道。視線所及,空無一人。
他循著記憶中路勁,放輕腳步,朝著聲音傳來的大致方向——藏書閣的深處摸去。腳下老舊的木質地板偶爾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在這寂靜中都顯得格外刺耳。
越往裡走,光線越發昏暗,書架排列也越發密集,仿佛走入了一座巨大的迷宮。
突然,前方極深處的某個書架後麵,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響!
像是……啃咬什麼東西的聲音?
林宸的心提了起來,握緊木棍,屏住呼吸,一點點挪了過去,躲在一個書架的側麵,緩緩探出頭。
隻見在前方不遠處,月光勉強能照亮的一小片空地上,景象讓他愣住了。
預想中的竊賊或者鬼影並不存在。
在那裡,蹲著一隻不過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小獸。它的皮毛是一種奇異的銀灰色,在微光下流淌著絲綢般的光澤,一雙大眼睛幾乎占了臉的一半,澄澈如同紫水晶,此刻正抱著一本比它身體還大的古老線裝書,啃得正香!
它那看似小巧的牙齒卻異常鋒利,輕易地就將堅韌的古籍封麵咬下了一小塊,“哢嚓哢嚓”地咀嚼著,臉上竟然還露出一副十分陶醉享受的表情。
“這……”林宸看得目瞪口呆,這神秘的藏籍閣裡,竟然藏著這麼個小東西?它以書為食?
似乎是被林宸的視線驚擾,也可能是咀嚼聲掩蓋了林宸的腳步聲,那小獸突然停止了動作,猛地抬起頭,紫水晶般的大眼睛瞬間鎖定了林宸所在的方向。
一人一獸,視線在空中交彙。
小獸顯然嚇了一跳,身上的絨毛猛地炸開,像個小毛球。它發出一聲極輕微的“吱”的驚叫,丟下那本被啃得慘不忍睹的古籍,身形一閃,竟如同鬼魅般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不是速度快,而是真正的、毫無征兆的消失!
下一刻,它出現在了旁邊三米外的一個書架頂上,警惕地瞪著林宸。
“空間穿梭?”林宸心中巨震,這小獸的能力簡直匪夷所思!
而就在小獸消失的原處,它剛才啃食的那本古籍封皮下,似乎夾著什麼東西,因為它的撕扯而飄落了下來——那是一張材質特殊、邊緣並不規則的暗黃色殘頁。
小獸似乎對那殘頁並不在意,隻是對林宸這個不速之客充滿了警惕和不滿,它在書架頂上焦躁地踱了兩步,再次身形一晃,直接鑽入了密密麻麻的書架深處,徹底不見了蹤影。
林宸沒有去追那隻神奇的小獸,他的目光被地上那張殘頁吸引了。他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撿起了那張殘頁。
殘頁似乎年代極為久遠,觸手柔韌,不似普通紙張。上麵沒有任何文字,隻繪製著一小片極其複雜、精妙、甚至可以說是詭異的法紋圖案!
那法紋的結構,與他之前見過的任何法紋都截然不同。它更加古老、繁複,線條的走向充滿了一種非人的、近乎瘋狂的美感,隻是凝視片刻,就讓人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仿佛靈魂都要被吸進去!
更讓林宸心驚的是,這殘頁上的法紋片段,隱隱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並非他見過,而是其內在的某種“規則”,似乎與他所知的某種現代物理現象隱隱暗合!
就在他全神貫注研究殘頁,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之時——
“誰在那裡?!”
一聲清冷的低喝突然從另一個方向的書架後傳來!
緊接著,一道淡青色的身影疾步走出,手中托著一枚散發著柔和光暈的明珠,瞬間驅散了周圍的黑暗。
來人身著內門弟子服飾,眉目如畫,卻麵帶寒霜,正是楚雨楠!
她顯然也被這裡的動靜吸引而來。明珠的光亮照在林宸臉上,又掃過他手中來不及藏起的殘頁,以及地上那本被啃壞的古籍。
楚雨楠的柳眉瞬間蹙緊,目光在林宸和狼藉的地麵之間來回掃視,眼神中充滿了懷疑和審視。
“林宸?怎麼是你?你在這裡做什麼?”她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質問,“這書……是你損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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