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的濃霧漸漸彌漫過來,卻又在本能的敬畏下,於岸邊數丈之外徘徊不前。
血色的月光,重新成為了這片天地唯一的光源,將五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
葉塵盤膝坐在地上,雙目緊閉,正抓緊一切時間,恢複著那幾乎被抽空的神魂力量。
他那張因為過度消耗而蒼白的臉,在血月之下,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風清月就那麼慵懶地斜靠在他的身旁,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指之寬。她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顛倒眾生的紫眸,若有若無地掃過對麵的秦語妍,眼角眉梢,帶著一絲隻有女人才能讀懂的、勝利者般的笑意。
秦語妍沉默地站著。
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葉塵的臉上,那雙清冷的鳳眸中,心疼與自責幾乎要溢出來。
她不在乎風清月那挑釁般的姿態。
她在乎的,是葉塵的傷勢。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把所有的危險都扛在自己身上,把所有的好處都留給她人。
而自己,作為他的道侶,卻一次又一次,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為彆人拚命,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種無力感,比任何刀劍加身,都讓她感到痛苦。
“我……我去找點吃的。”
白淺淺最先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她拉了拉星靈兒的小手,找了個蹩腳的借口,就想溜走。
“哥……哥哥……”
星靈兒卻不肯走,她掙脫白淺淺的手,邁著小步跑到葉塵身邊,蹲下身,伸出小手,怯生生地碰了碰葉塵的臉頰,紫金色的眼眸裡,寫滿了擔憂。
她的動作,終於打破了這片凝滯。
風清月瞥了星靈兒一眼,似乎對這個“小不點”打擾了她的“二人世界”有些不滿,但終究沒有說什麼。
秦語妍則深吸一口氣,走上前,也在葉塵的另一側蹲下。
她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枚晶瑩剔透,散發著精純魂力的丹藥,遞到葉塵嘴邊。
“葉塵,先把這枚‘養魂丹’服下。”
然而,不等葉塵有所反應。
一隻纖纖玉手,卻從旁邊伸了過來,將她遞丹藥的手,輕輕擋住。
是風清月。
“秦妹妹,你的心意,姐姐領了。”
風清月對著秦語妍,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不過,小男人他現在的情況,非比尋常。他的神魂與我的道果本源相連,又融合了‘終末’之力,尋常的丹藥,對他而言,非但無益,反而有害。”
“你……”秦語妍的鳳眸中,閃過一絲寒意。
風清月這番話,看似是在解釋,實則句句都在宣示主權,都在強調她與葉塵之間那無人能及的“特殊關係”。
“姐姐也是為他好。”
風清月仿佛沒有看到秦語妍的眼神,她伸出另一隻手,玉指輕輕劃過葉塵的嘴唇,姿態親昵到了極點。
“他需要的不是外力,而是……靜養。”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安靜地陪著他,而不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打擾他。”
一句話,便將秦語妍那發自內心的關切,定義為了“打擾”。
秦語妍的身體,微微顫抖。
她那握著丹藥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根根泛白。
“夠了!”
就在這後宮起火,一觸即發之際,一個沙啞而又威嚴的聲音,陡然響起!
葉塵,睜開了眼睛。
他那雙融合了生與死的眼眸,平靜地掃過身旁的兩個女人。
他緩緩地,推開了風清月那撫在他唇上的手,又從秦語妍那因為驚愕而微張的手中,取過了那枚養魂丹,毫不猶豫地,扔進了嘴裡。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精純的魂力,滋養著他那乾涸的識海。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開口
“我的傷,我自己清楚。”
“我的女人,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爭風吃醋,給我添亂的。”
“我們,還有賬沒算。”
他的話,簡單,粗暴,卻充滿了不容置喙的霸道!
既點明了秦語妍的道侶身份,又沒有否認風清月。
更重要的,是他將所有即將爆發的內部矛盾,強行拉回到了外部的血海深仇之上!
風清月的紫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那絲訝異化作了饒有興致的欣賞。
這個小男人,果然與眾不同。
秦語妍則是身體一顫,那雙清冷的鳳眸中,所有的委屈與酸澀,瞬間被一股暖流所取代。
葉塵沒有再理會兩女複雜的心思。
他強撐著站起身,目光如電,掃向了他們之前逃來的方向。
那裡,是白骨天塹的所在。
也是他們遭遇“黑暗獵手”伏擊的地方!
“那東西,是衝著我們來的。”
“它不是血腥古路上的原生怪物,是有人,專門為了獵殺我們,而放進來的!”
風清月也收起了臉上的媚態,神情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