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解剖樓地下倉庫。
生源貼著冰涼的不鏽鋼櫃潛行,腕間星圖在黑暗中泛著幽光。三個月前那場山崩後,他混在文物救援隊裡親眼看著玉棺蓋被運往南京。此刻感應到星圖指引來到此處,冷藏櫃裡卻隻有具無名男屍,胸腔敞開著,心臟位置嵌著枚青銅八卦。
"叮——"電梯井傳來鋼索摩擦聲。生源閃入停屍櫃縫隙,看見穿白大褂的身影推著運屍車進來。那人摘口罩的刹那,生源險些驚呼出聲——竟是本該葬身山腹的李書記!
"趙家小子果然來了。"李書記的義眼轉動著紅外光圈,胸前的八卦紋身滲出黑血,"你以為七星針法能鎖住我多久?"他突然掀開屍布,下麵赫然是二十四枚針灸銅人,每尊頭頂都插著隕鐵芒針。
生源腕間星圖驟然刺痛,銅人們眼窩騰起綠火。李書記咬破指尖在虛空畫符,銅人陣列竟擺出"鬼門十三針"的起手式。生源翻滾躲過激射的芒針,後背撞開的冷藏櫃裡飄出張泛黃檔案——1975年南山鎮革委會的遷墳批文簽署人,正是年輕時的李書記!
"當年你曾祖父不肯交出《青囊經》,我隻能讓整個趙家絕脈。"李書記的鐵手套抓住生源右腕,星圖紋路被硬生生扯出血痕,"沒想到七世祖用千年布局......"
警報驟響,林小滿舉著紫外線燈衝進來。玉棺蓋的熒光掃過銅人陣列時,甲骨文突然投影在牆壁,化作流動的經絡圖。寒生福至心靈,以血為引在虛空補全星圖缺失的"勞宮穴",整座解剖樓突然地震般晃動。
銅人們集體轉向林小滿,她手中的玉棺蓋浮現出七世祖虛影:"趙氏第三十八代媳,還不接針!"隕鐵芒針暴雨般沒入她右手,甲骨文字符順著靜脈遊走。李書記見狀暴退,卻被銅人擺出的"回陽九針"陣困住,皮肉以肉眼可見速度腐爛。
晨光熹微時,生源扶著虛脫的林小滿走出地庫。她攤開掌心,甲骨文在皮膚下遊弋成新穴位圖:"這些文字不是卜辭......是上古針灸歌訣!"
三個月後,婺源文公山被列為國家醫學考古遺址。林小滿在修複報告中隱去了玉棺蓋的異象,卻在私人筆記裡寫下震撼發現:甲骨文記載的"巫醫之戰",竟與《青囊經》失傳細節完全吻合。而最新出土的商代青銅鉞上,赫然刻著七世祖朱世雍的族徽。
深夜的實驗室,紫外線燈映著兩人凝重的臉。玉棺蓋投影出的星圖中,"靈古洞"坐標與河南安陽殷墟遺址完全重合。生源摩挲著青銅魚符輕聲道:"看來我們要重走先祖之路了。"窗外驚雷炸響,二十四棵古杉的虛影在雲端若隱若現。
殷墟洹河畔的探方內,洛陽鏟帶出的土壤泛著詭異的靛藍色。林小滿蹲在54號墓坑邊緣,指尖摩挲著新出土的卜骨——龜甲裂紋竟與人體經絡驚人吻合。她頸後的甲骨文刺青突然灼痛,那是三個月前銅人植入的神秘印記。
"趙先生,這塊嵌在殉葬坑的玉璋有問題。"考古隊長老陳擦著汗跑來。生源接過放大鏡細看,玉璋表麵微雕的巫醫祭祀圖裡,執針者腰間的魚符與他手中青銅信物完全一致。更詭異的是,祭壇上陳列的七具人牲,右手掌骨皆被替換成青銅材質。
深夜的臨時庫房,紫外線燈掃過玉璋,投射出的光影在牆上拚出星圖。林小滿突然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這些星象對應的不是天體......是人體的三百六十五個經穴!"她抓起紅筆在探方圖上標記,當最後一處"神闕穴"落筆時,整片殷墟遺址的勘探圖竟構成個仰臥的巨人輪廓。
生源腕間星圖突然發出蜂鳴,青銅魚符自動飛向探方東北角。兩人追至殉葬坑時,發現原本平直的坑壁浮現出細密針孔,月光透過孔洞在地麵投射出《青囊經》殘句。林小滿用相機長曝光拍攝,照片顯示出的甲骨文赫然是"巫鹹叛,青囊碎"的記載。
"小心!"生源突然撲倒林小滿。三枚骨針擦著發梢釘入夯土牆,針尾纏繞的頭發明顯是剛割下的。暗處閃出五個戴儺麵的黑衣人,手中骨笛吹出次聲波,殉葬坑裡的碎骨竟自動拚接成骷髏武士。
林小滿頸後刺青泛起金光,地麵甲骨文如活蛇般遊動,纏住骷髏的關節。生源趁機擲出青銅魚符,魚符嵌入祭壇機關,整座殉葬坑開始下沉。當震動停止時,他們已置身於青銅澆鑄的腹腔模型內,四壁布滿水銀灌注的經絡,中央玉台上懸浮著具水晶骷髏。
"這是商王武丁的巫醫祭司。"老陳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他撕開人皮麵具,露出李書記腐爛的半張臉,"三千年前,就是他用七星針法封印了《青囊經》地脈。"鐵手套按在水晶骷髏天靈蓋,地下河突然倒灌進地宮。
生源拉著林小滿躍入水銀河道,青銅魚符在激流中導航。當兩人被衝進暗湖時,眼前景象令人窒息——數以萬計的針灸銅人砌成金字塔狀,塔尖托著塊刻滿甲骨文的龜甲。林小滿的刺青與龜甲共鳴,甲骨文字符化作金光彙入她的瞳孔。
"正月甲子,焚巫鹹於淇......"她無意識地吟誦著,銅人陣列應聲轉動。生源腕間星圖射出光束,在龜甲上燒灼出嶄新的穴位圖。地宮穹頂開始塌陷,李書記的狂笑淹沒在青銅碎裂聲中:"你們解不開巫醫之咒......"
三個月後,安陽考古研究所。
林小滿在顯微鏡下調整龜甲碎片,突然發現"巫鹹"二字其實是兩個疊合的甲骨文"醫"與"覡"。當她用朱砂描摹這個複合字時,實驗室的防輻射鉛板突然映出全息投影——三千年前的祭司正用隕鐵針在龜甲刻寫,而他身後站著的,赫然是身著宋服的七世祖趙世雍。
窗外雷聲轟鳴,二十四銅人虛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生源撫摸著新出土的商代青銅鉞,斧刃上"趙"字族徽正與腕間星圖第七顆光點重疊。林小滿忽然按住他的手臂:"青銅魚符的震動頻率變了,下一個坐標是......"
她蘸著朱砂在圖紙上畫出北鬥輪廓,勺柄正指向洛陽北邙山。夜色中傳來烏鴉嘶鳴,二十四道青光劃破天際,如同千年未熄的銀針,刺向中原大地的某個古老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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