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燃
初代意誌的冰冷審判如同億萬鈞冰川轟然壓下:“竊道者…歸於…混沌…”
那源自生命層次碾壓的絕對惡意,裹挾著萬古腐朽的死寂,透過壁壘破口,狠狠砸在趙生源新生的魂火之上!新生的不朽真意金光雖如礁石般頑強,在如此恐怖的意誌洪流衝擊下,也劇烈震蕩,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被壓縮到魂火最核心的方寸之地,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趙生源的意識瞬間被拖入無邊的冰冷與黑暗,仿佛靈魂被剝離,墜向永恒的虛無。那點翠綠意誌、守護執念、墨硯烙印帶來的熾熱,都在這絕對零度般的意誌凍結下,光芒急速黯淡!
外界,“青蒿”——初代意誌的容器——那雙靛青色的眼眸中,隻剩下執行天罰的絕對冰冷。她抬起的雙手掌心,恐怖的吸力漩渦已然成型!昏迷在地、魂血幾乎流乾的墨硯,身體被無形的力量猛地提起,如同斷線風箏般離地數尺,向著“青蒿”掌心飛去!他身下那片浸透魂血的焦土,也被硬生生剝離,化作一道暗紅的血線被抽離!更可怕的是,那株頂天立地的仁心木,巨大的樹乾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無數裂痕中透出的三色光華被強行扭曲、拉扯,絲絲縷縷的生命精粹和規則碎片,如同被無形巨口啃噬,化作三色流光,彙入那吸力漩渦!
斷錨!滅源!
初代要一舉抹殺趙生源在現世的所有聯係,將他徹底困死在混沌囚籠,永墜無間!
“不——!”
趙生源在意識沉淪的深淵發出無聲的咆哮!那被壓縮到極致的真意金光猛地一跳!不是對抗,而是燃燒!以自身那點剛剛凝聚的不朽真意為薪柴,瘋狂點燃魂火深處殘存的守護執念——守護藥王穀!守護青蒿!守護墨硯!守護那新生的花苞!
轟!
魂火核心,一點純粹到極致的意誌之火,在真意金光的核心猛烈燃燒起來!這火焰無形無質,卻帶著一種焚儘八荒、雖九死其猶未悔的決絕!它無法直接撼動初代碾壓而來的意誌洪流,卻在趙生源自身瀕臨崩潰的意識深處,強行撕開了一道縫隙!一道連接著外界的、屬於他自身意誌的縫隙!
根!
趙生源燃燒的意誌,如同最鋒利的鑽頭,瞬間穿透了混沌囚籠的壁壘,穿透了仁心木的層層阻隔,狠狠地“釘”入了那株正被瘋狂抽取精粹的巨樹最深處!釘入了那深紮地底、穿透虛空、連接著星葬地初代墳塚的龐大根係網絡之中!
他要奪回對仁心木根係的掌控!哪怕隻有一瞬!
“呃啊——!”
仁心木廢墟之上,正被吸力漩渦拖向“青蒿”的墨硯,身體猛地一震!一股無法言喻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他的意識!這劇痛並非來自初代意誌的吞噬,而是來自下方——那被剝離了魂血浸染的焦土地底深處!
是根!仁心木的根!趙生源燃燒意誌強行建立的鏈接,其劇烈的痛苦和狂暴的意誌衝擊,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墨硯之前以魂血澆灌樹根建立的生命聯係,狠狠倒灌進了他本就枯竭、瀕臨破碎的魂海!
這劇痛,如同在瀕死之人身上潑了一盆滾油,反而將墨硯那沉入深淵的意識,以最粗暴的方式,強行拽回了一絲清明!
劇痛!撕裂!還有…師兄那熟悉到骨子裡的、此刻卻如同火山爆發般燃燒的意誌!
“師…兄…”墨硯破碎的意識捕捉到了那絲聯係!他看到了!在自身劇痛的源頭,在仁心木根係網絡的深處,師兄那燃燒的意誌,正如同撲火的飛蛾,瘋狂地衝擊、爭奪著根係網絡的控製權!而在根係網絡的最底層,連接星葬地墳塚的地方,一股粘稠如墨、散發著無儘腐朽與惡意的汙濁意誌,如同龐大的陰影章魚,正牢牢盤踞,反向侵蝕、汙染著仁心木的根須!那汙濁所過之處,青銅色的根須迅速變得漆黑、腐朽,如同被劇毒腐蝕的金屬!
師兄在爭奪根!在對抗那汙染源!
這個認知如同閃電劈開墨硯昏沉的意識!他瞬間明白了師兄的意圖——奪回根係,才能切斷或乾擾初代通過地脈汙濁對仁心木的侵蝕,才能為那新生的花苞爭取一線生機!
“根…我的…血…”墨硯殘存的意念瘋狂轉動。他的魂血!之前為了喚醒樹心光點,他幾乎流乾了蘊含生命精元的魂血澆灌樹根!那些魂血,早已滲入根係的裂痕,與仁心木的木髓產生了某種程度的交融!那是他留下的印記!是他與仁心木、與師兄此刻痛苦鏈接的媒介!
“給…你…都…拿去!”墨硯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嘶吼!他放棄了所有對身體的控製,放棄了抵抗那吞噬的吸力,將最後一點殘存的、屬於他自己的生命印記和守護意誌,毫無保留地,順著那劇痛的鏈接,如同獻祭般,瘋狂注入下方那正在被趙生源意誌燃燒衝擊的根係網絡!
不是力量,而是坐標!是信標!是以自身為薪,點燃指引方向的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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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囚籠內。
趙生源燃燒的意誌在根係網絡的汙濁海洋中艱難穿行,如同孤舟麵對滔天巨浪。初代盤踞在根係底層的汙濁意誌如同跗骨之蛆,帶著令人窒息的腐朽威壓,瘋狂反撲、侵蝕著他這外來的“火種”。每一次衝擊,都讓他燃燒的意誌黯淡一分,那點真意金光搖搖欲墜。
就在他幾乎要被汙濁徹底吞沒的刹那!
一點微弱卻無比堅韌的赤紅光點,如同黑暗中的啟明星,驟然在他意誌感知的根係網絡中亮起!這光點帶著墨硯獨有的氣息——熾熱、執拗、帶著藥王穀弟子特有的草木清香和…濃烈的血腥氣!
墨硯的魂血信標!
這信標出現的瞬間,趙生源燃燒的意誌仿佛找到了風暴中的燈塔!它精準地標注出了一條路徑——一條避開大部分汙濁意誌盤踞節點、相對“薄弱”的路徑!這條路徑上,殘留著墨硯魂血的氣息,與仁心木本身的木髓產生著微弱的共鳴,對初代的汙濁侵蝕有著一絲本能的排斥!
“墨硯!”趙生源心中劇震,瞬間明白了師弟的用意!這是用命在為他指路!
沒有絲毫猶豫!趙生源燃燒的意誌猛地收縮,如同離弦之箭,沿著那條赤紅信標指引的路徑,無視了路徑上依舊存在的汙濁阻力和撕裂般的劇痛,狠狠刺向根係網絡的核心樞紐——那個連接著現世樹乾、也連接著星葬地墳塚的能量交彙節點!
“休想!”初代冰冷的意誌在根係底層咆哮,汙濁的觸手如同黑色閃電般攔截而來!
然而,趙生源的速度更快!燃燒的意誌在赤紅信標的指引下,爆發出了超越極限的速度!
“嗤!”
燃燒的意誌狠狠刺入了那樞紐節點!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在了冰麵!樞紐節點內原本被初代汙濁意誌盤踞的冰冷規則結構,在趙生源燃燒的意誌和殘留的墨硯魂血氣息雙重衝擊下,瞬間發生了劇烈的衝突和短暫的紊亂!
轟——!
整個仁心木的根係網絡,猛地一震!
外界,那株正被“青蒿”掌心恐怖吸力瘋狂抽取精粹的青銅巨樹,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之前的被動逸散,而是如同垂死巨獸的絕地反擊!樹乾上所有裂痕中透出的靛、金、翠三色光華,猛地向外噴薄而出,形成一道狂暴的能量脈衝,狠狠撞向“青蒿”掌心發出的吸力漩渦!
嘭!
沉悶的巨響在廢墟炸開!能量脈衝與吸力漩渦劇烈碰撞、湮滅!產生的衝擊波將懸浮在半空的墨硯狠狠掀飛,重重摔落在遠處焦土上,生死不知。“青蒿”的身體也猛地一晃,掌心吸力漩渦瞬間潰散,那雙冰冷的靛青色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絲清晰的、屬於“意外”的情緒波動!
仁心木的反抗,打斷了初代意誌通過“青蒿”對墨硯和樹身精粹的吞噬!趙生源以燃燒意誌為代價,配合墨硯的魂血信標,成功乾擾了初代對仁心木根係的絕對控製!
“呃…呃啊…”
就在吸力被打斷、衝擊波席卷的瞬間,被初代意誌主導的“青蒿”,身體內部猛地爆發出劇烈的衝突!她那空洞的靛青色眼眸中,那點屬於青蒿本我的、早已被壓製到近乎熄滅的溫白光芒,如同被投入火星的乾柴,竟在趙生源意誌刺入根係核心、仁心木爆發反抗的刹那,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滾…出去!!”一聲屬於青蒿的、帶著極致痛苦和憤怒的尖叫,從少女喉嚨深處撕裂般擠出!
是根!趙生源燃燒意誌爭奪根係控製權的行為,如同在乾涸的河床深處引爆了泉眼!仁心木的根係,與青蒿體內源自星癭、卻與仁心木同源的力量,本就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此刻,當趙生源的意誌帶著守護藥王穀、守護她的執念衝擊根係核心,當仁心木自身爆發出反抗的光芒,這股同源的力量如同被喚醒的共鳴,瞬間在青蒿體內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源自星癭、被初代意誌引動的靛青汙濁,與青蒿本我意識深處那點源自仁心木的溫白光芒,以及玄清犧牲時殘留、融入她體內的一絲極其微弱的翠綠意誌,三者之間本就脆弱的平衡被徹底打破!青蒿的本我意識,在這內外劇變的刺激下,如同受傷的母獸,爆發出了驚人的反抗意誌!
她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皮膚下的靛青紋路如同沸騰的岩漿般瘋狂閃爍、蠕動,忽明忽暗。雙手死死地抱住頭顱,指甲深深摳進頭皮,留下道道血痕。臉上的表情在極致的痛苦中扭曲變幻,時而冰冷漠然如同初代,時而猙獰憤怒,時而又流露出屬於青蒿的脆弱和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