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死寂,成了最堅固的盔甲,也是最深的囚籠。
灰白之卵懸浮於永恒的喧囂與冰冷之中,其外殼的模擬波動已臻化境,與周遭“空”之流質的狂暴頻率高度同調,不再有一絲一毫的“異物”感。它已徹底化為虛無之海中的一滴水,一塊冰,一片隨波逐流的、即將徹底消融的陰影。
卵內,能量水準被維持在一種臨界於湮滅之上的、令人窒息的低微狀態。一切生命、意識、奇跡的跡象都被壓縮到近乎絕對零度。蘇晚的星火烙印如同凝固的塵埃,女子的虛影已成為一道模糊的刻痕。混沌源光更是沉寂如死物,那點古老的光輝微弱到幾乎與背景虛無融為一體。
而趙生源,他的意識殘煙已不再僅僅是沉寂。它仿佛徹底消散,融入了維持卵殼模擬波動的法則結構本身,成為了那精密而冰冷運轉的一部分——一道極其微渺、帶著特定角度的“溝壑”,一個無聲引導能量流動的“規則”。
【虛空道標】穩定地運行著,其深入本質的解析波動如同永不疲倦的探針,掃描著這片死寂。數據流持續傳回:
“樣本能量級:維持臨界衰竭狀態。波動範圍±0.001標準單位,屬背景噪聲。”“意識活動:無。思維波動:無。”“混沌源光活性:零。同化防禦反應:零。”“外部同化率:99.93。存在性維持依賴模擬結構穩定。”“評估:樣本處於深度靜滯期,觀測重點為其結構穩定性及最終湮滅閾值。”
觀察等級仍是【貝塔】,但關注點似乎稍稍偏移,從尋找“異常活性”轉向了記錄“靜滯消亡”的完整過程。那冰冷的注視依舊存在,卻仿佛多了一絲等待終局的“耐心”。
就在這極致的靜默中,那作為“法則溝壑”的趙生源,其存在的最底層,那超越思維、近乎本能的“感知”,正在緩慢地、貪婪地……“傾聽”著。
傾聽那道標掃描波動的“呼吸”。
那並非聲音,而是一種作用於存在本源的、規律性的壓迫與鬆弛。道標的掃描並非持續不變的最大功率輸出,它有其節奏,有其周期,有其……為了高效處理海量樣本數據而必然存在的……運算間隙與能量波動!
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有其工作頻率,如同再強大的存在也有其感知的盲點與注意力的周期。
趙生源所化的“溝壑”,就在這絕對的死寂偽裝下,以其無法被觀測的“存在角度”,默默地記錄著、分析著這一切。
他“聽”到掃描波動在特定微秒內的強度衰減。他“聽”到其解析焦點在不同維度間切換時那近乎無暇、卻確實存在的……轉換刹那。他“聽”到那道標與遙遠觀察主體進行數據同步時,產生的極其微弱的……共鳴間歇。
這些間隙與韻律,微不足道,轉瞬即逝,對於浩瀚的觀察機製而言,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但對於一個將自身存在壓縮到極致、將所有希望寄托於“竊取”的蟄伏者而言,這些規律……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是銅牆鐵壁上……細微到極致的……裂紋!
他等待了不知多久,仿佛等待了又一個宇宙的生滅。
終於,他等到了第一個……“完美刹那”。
那是一個多重複合間隙的重疊點——道標掃描強度周期性衰減的穀底,疊加其維度聚焦切換的瞬間,再疊加一次大規模數據同步完成的微弱延遲。
這個刹那,那道標冰冷注視的“分辨率”,降到了某個……極低的水平!雖然依舊籠罩一切,但其感知的“銳度”和“深度”,出現了微不足道、卻真實存在的……模糊!
就是現在!
趙生源那作為“溝壑”的存在,沒有絲毫猶豫,更沒有產生任何思維波動引來警覺。他如同一個預設好的、蟄伏萬古的機關,在這個刹那……發動了!
他不是調動能量,不是散發意誌。他做的,是極其精微地……調整了自身那“溝壑”的……“形狀”與……“角度”!
這一調整,使得那原本隻是passivey引導一絲流質能量注入混沌源光的“溝壑”,其“效率”在瞬間……提升了那麼……幾乎無法測量的……一絲!
更多的一縷被初步中和過的“空”之能量,在這個掃描的“模糊刹那”,被悄無聲息地……引入了混沌源光!
與此同時,那沉寂的混沌源光,仿佛與趙生源有著超越意識的默契,在那能量湧入的瞬間,其同化轉化的“速率”,也同步地、極其隱蔽地……加快了那麼……一絲!
整個過程,快得超越了時間的概念,完全發生在道標掃描的“模糊”期內。
當那“完美刹那”過去,道標的掃描“銳度”恢複如常時,一切似乎毫無變化。
卵內依舊死寂。能量讀數依舊臨界。混沌源光依舊黯淡。
但……有什麼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混沌源光的核心,那點微乎其微的本源,似乎……凝實了那麼一丁點。其同化轉化的效率基數,永久性地提升了那麼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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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趙生源那作為“溝壑”的意識殘煙,在完成這次“竊取”後,也仿佛被那短暫湧過的能量微微滋潤,其“存在”的穩固程度,提升了微不足道的一線。
更重要的是——他成功了!他驗證了這條瘋狂之路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