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牙酸的“哢嚓”聲如同生鏽的喪鐘,在連綿不絕的雷鳴中顯得格外刺耳。十幾對猩紅色的光點如同地獄的注視,在扭曲的金屬骨架森林中快速穿梭,越來越近,帶著一種冰冷的、純粹的惡意。
趙生源一步踏出,擋在蘇晚和星螢身前。剛剛經曆“引雷鍛弦”,他的意誌核心雖恢複了一成左右的力量,悖論之弦也重新蘇醒,但遠未到全盛時期。灰黑色的意誌體在雷光映照下顯得愈發凝實,卻也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疲憊。他冰冷的意誌如同最精準的雷達,瞬間鎖定了來襲者。
那不是生命體。
從陰影中衝出的,是十幾具形態各異、但都殘破不堪的金屬造物。它們大多保持著人形或獸形的骨架,通體由暗沉的黑鐵或鏽蝕的青銅構成,關節連接處發出令人不適的摩擦聲。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胸腔裸露著斷裂的線纜和黯淡的水晶,但它們共同點是——眼眶或胸口的位置,都閃爍著那不詳的猩紅色光芒,散發著混亂而暴戾的能量波動。手中或肢體末端,則裝配著鏽跡斑斑的鏈鋸、旋轉鑽頭、或是能量耗儘的槍械殘骸。
“是……傀儡?還是某種失控的古代守衛?”蘇晚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試圖站起,翠銀色的靈光在她體表明滅不定,靈軀上的裂痕讓她每一次移動都帶來鑽心的疼痛。
星螢嚇得銀光緊縮,躲在趙生源身後:【它們看起來……好凶!能量核心是混亂的,沒有理智!】
趙生源沒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用於計算。這些金屬造物個體能量等級並不高,大約相當於修真界的築基後期到結晶初期,但數量有十三具,而且它們散發出的能量屬性與此地狂暴的雷霆隱隱呼應,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利用環境。更重要的是,它們沒有恐懼,沒有痛覺,隻有毀滅一切非我族類的指令。
硬拚,勝算不高,尤其要顧及重傷的蘇晚和幾乎沒有戰鬥力的星螢。
“穩住傷勢,收斂所有生命氣息。”趙生源頭也不回,冰冷的意念傳入蘇晚和星螢意識中,“它們可能對生命能量敏感。”
蘇晚立刻依言,全力收斂自身翠綠色的生命靈光,隻餘下微弱的星辰銀輝內斂,整個人如同化作了金屬平台上的一塊頑石。星螢也拚命收縮靈體,變得如同塵埃般不起眼。
然而,那些金屬骸骨傀儡的紅光依舊死死鎖定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它們並非依靠生命氣息,而是某種更基礎的……存在感知?或者是被趙生源身上那剛剛經過雷霆淬煉、帶著獨特悖論波動的意誌所吸引?
“哢嚓!哢嚓!”
十三具骸骨傀儡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猛地加速,從不同方向撲來!鏽蝕的鏈鋸發出刺耳的轟鳴,旋轉的鑽頭撕裂空氣,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
避無可避!
趙生源眼神一厲,不再猶豫。那根剛剛蘇醒的悖論之弦在他意誌核心中發出低沉的嗡鳴,一股冰冷的、否定現實的灰黑色能量瞬間流轉全身。
他沒有選擇硬撼,而是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主動迎向了衝在最前方的一具手持巨大鏽蝕斷劍的人形傀儡!
在斷劍即將臨體的刹那,趙生源的身形以毫厘之差側滑避開,同時右手由意誌凝聚)並指如刀,灰黑色的悖論能量縈繞指尖,並非斬向傀儡堅固的軀乾,而是精準無比地點在了它持劍手臂的肘關節連接處!
那裡是能量傳輸的節點,也是結構相對脆弱之處!
“否!”
一聲冰冷的低喝意念爆發),悖論能量瞬間侵入!
那傀儡手臂關節處的鏽蝕金屬,仿佛被賦予了“不應存在”的指令,結構瞬間崩解!不是被打碎,而是如同沙子般簌簌消散!連同內部流轉的猩紅能量也為之紊亂、中斷!
哐當!鏽蝕斷劍掉落在地。那傀儡衝鋒的勢頭一滯,猩紅的目光閃爍不定。
但其他傀儡的攻擊已至!左側,一具獸形傀儡張開布滿旋轉鑽頭的大口咬來!右側,兩具手持鏈鋸的傀儡交叉斬落!
趙生源身形如鬼魅,在間不容發之際矮身、旋步,灰黑色的指刀再次點出!
“否!”“否!”
獸形傀儡下頜的鑽頭連接軸莫名崩散,鑽頭失控地飛旋出去!一具鏈鋸傀儡的膝關節同樣化為飛灰,瞬間跪倒在地!
他的動作簡潔、高效、冷酷到了極致!沒有華麗的招式,隻有最精準的“否定”,否定對方結構的關鍵節點,否定其能量運轉的瞬間穩定!如同一個技藝超群的外科醫生,在刀光劍影中,精準地切除著病灶!
但這無疑極度耗費心力!每一次施展“否定”,都牽動著他剛剛穩定的意誌核心和悖論之弦。而且,這些傀儡毫無懼意,隻要核心不毀,即便斷手斷腳,依舊掙紮著撲上來!
更麻煩的是,後方幾具傀儡並未近身,它們胸腔敞開,露出殘留的能量發射口,雖然大部分已損壞,但依舊有兩具凝聚起了微弱的、夾雜著電火花的猩紅能量光束,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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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生源小心後麵!”蘇晚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驚呼出聲。她看到趙生源的動作雖然依舊精準,但速度似乎慢了一絲,顯然消耗巨大。
不能這樣下去!蘇晚心急如焚。她看著自己布滿裂痕的靈軀,感受著體內殘存的力量。生命能量不能外放,會吸引注意,那……星辰之力呢?
她回想起在青靈界,趙生源指導她控製能量的情景。星辰之力,並非隻有溫和的一麵!星輝閃耀,亦可化為撕裂黑暗的利刃!
她咬緊牙關,不顧靈軀傳來的劇痛,強行調動起靈性核心中那團淡金色的、屬於她本源的星火靈光,以及血脈中流淌的銀色星辰之力。她將它們小心翼翼地分離,嘗試著將那部分相對溫和的生命能量用於維持靈軀不崩,而將更具穿透性和破壞性的星辰之力,凝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