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篝火餘燼泛著暗紅色的光,偶爾劈啪一聲,炸起幾點星火。
蘇婉坐在門檻上,看著自己滿是油汙和泥灰的手,指尖還殘留著叫花灰毛雀那令人滿足的肉香。胃裡是踏實的飽腹感,身上也暖和了許多,不再因為虛弱而微微發抖。
那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海裡盤旋,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具體。
這座後山,是她的希望。
但很快,現實的問題接踵而至。興奮退去後,是更深切的茫然。她知道這裡有食材,可具體有哪些?哪些能吃?哪些有毒?哪些搭配在一起能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那些看起來像薑、像香茅的植物,除了去腥,還有什麼彆的特性?
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依舊建立在原主那點貧瘠且充滿偏見的知識上。
“得係統性地摸個底。”蘇婉喃喃自語。這是她作為美食博主的習慣,接觸新食材,總要查資料、做功課、反複試驗。
可在這裡,她沒有搜索引擎,沒有圖書館,唯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的眼睛、鼻子、舌頭,還有那一點點或許存在的、關於“靈廚”的直覺。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蘇婉就醒了。饑餓感再次準時襲來,但不再像昨天那樣令人心慌。她喝了些涼水壓了壓,便拿著自製的簡陋工具——一個破布袋和一根削尖的硬木棍,再次踏入了後山。
這一次,她的目的不再是捕捉獵物,而是更細致地觀察和采集。
她走得很慢,幾乎是一寸寸地搜索著地麵。她辨認出幾種昨天用來去腥的香料植物,小心翼翼地連根挖起一些,準備移植到屋旁。她發現了一片掛著紅色小漿果的灌木叢,鳥兒啄食過的痕跡明顯,她謹慎地摘下一顆,用舌尖輕輕一舔,一股酸澀之後是微弱的回甘,沒有不適感,她便摘了一些放入袋中。
她還找到了一種葉片肥厚、掐斷後會流出乳白色汁液的植物,汁液粘稠,帶著一股清甜的氣味。她不敢貿然嘗試,隻標記了位置。
日頭漸漸升高,她的布袋裡多了十幾種奇形怪狀的植物根莖、葉片和野果,沉甸甸的。收獲頗豐,但饑餓感也越來越強烈。
是時候解決午餐了。
她回到溪邊,目光投向溪水中那些遊動迅捷、身上帶著微弱電弧的銀色小魚。原主記憶告訴她,這是“雷紋魚”,肉質蘊含微弱雷電靈力,極其暴躁,處理不當會被其殘留的電弧麻痹,且腥味很重,同樣屬於無人問津的低劣食材。
又是一項挑戰。
蘇婉舔了舔嘴唇,眼神裡卻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光。她找來柔韌的藤蔓,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編成一個簡陋卻結實的漁籠,將昨天剩下的雀鳥內臟搗碎作為誘餌,放入溪流較緩的一處水窪。
等待的時間,她也沒閒著。她選了幾種今天采集到的、氣味清香的野果和草藥,用石頭砸碎榨汁,混合在一起,做成簡單的調味汁。
約莫半個時辰後,她提起漁籠,裡麵果然困住了兩條巴掌大的雷紋魚,正劈啪地彈跳著,身上閃爍起細小的藍色電火花。
蘇婉深吸一口氣,回憶著昨天處理灰毛雀的感覺,集中精神。握住木棍的手微微收緊,看準時機,快準狠地敲了下去!
處理的過程依舊狼狽,魚身滑膩,殘留的電弧讓她手臂微微發麻。但她堅持著,刮鱗、去內臟、衝洗乾淨。然後用自製的酸性野果汁和辛辣的根莖碎末反複塗抹魚身,進行醃製。
她沒有油,無法煎炸。最終,她選擇用寬大乾淨的樹葉將醃好的魚包裹起來,再糊上一層濕泥,埋入重新生起的火堆下方,利用餘燼和熱土慢慢煨熟。
這是一種更溫和的烹飪方式,她希望能更好地保留魚肉鮮嫩的口感,並讓香料的味道充分滲透。
時間一點點過去,這一次飄出的香氣,與昨天的濃烈肉香截然不同。那是一種更清新的、混合著植物芬芳和魚類特有鮮味的香氣,隱隱還有一絲奇異的、令人精神微振的氣息夾雜其中。
當她把烤硬的泥殼敲開,剝開樹葉時,呈現在眼前的魚肉潔白緊實,散發著騰騰熱氣,看不到一絲腥氣,隻有誘人的鮮香。
她吹了吹氣,小心地撕下一小塊魚肉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