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靜靜坐在彼此旁邊，沒有多餘的話語，隻有著等待。
哥舒臨知道辛夷不會害怕他，更不會遺棄他。隻是很多時候，哪怕你知道結果不是壞的，依然會對於尚未知曉的答案感到恐懼。
人的情感就是如此複雜，可能會因為微不足道的可能性感到害怕，也可能因為細小的光芒而懷抱希望。
“歲主大人說，在未來我可能不再是人類。”思考了許久，哥舒臨將鳴式共鳴者，這種驚世駭俗的可能性隱藏起來，換了另一種方式解釋。
“是嗎？”辛夷語氣平淡地回應，然後從身上掏出一包瓜子放在兩人中央，”先吃吧，不然聊起來多乾巴巴的。”
隻是過了數十秒，哥舒臨依舊沒有開口，也沒有伸手去抓。
見他沒有動作，辛夷便將一顆瓜子提起，放置在兩排皓白的牙齒中間。
哢嚓聲響起，兩片黝黑的瓜殼裂了開來，露出了略帶點黃的白色瓜仁。
鮮紅的舌被口沫給裹挾，將瓜殼給推了出去，落到了辛夷的手上。
夾在右手大拇指與食指之間的瓜仁，沾染了一點透明，在不好發現的角度，沿著菱角的弧度滴落了下來。
哥舒臨隻察覺到後頸傳來一陣冰涼，從後方滑過了柔軟且綿密的觸感。
隨後潔白的指節占據了視野，在他看不清的情況下雙唇被撬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在少年驚慌的反抗下，不小心含住了師姐食指的一個指節，引得對方怪叫連連，趕忙將其抽開。
隻是兩團不同的液體已混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將其分開，隻能隨著瓜仁與引力，朝著下方落了去。
“我吃！我吃不就行了！”哥舒臨趕忙抓了把瓜子開始嗑，隻是剛剛體表的餘溫還沾在舌尖上，吃起來都有些燙口。
辛夷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輕輕捏了自己師弟的腰間，便安靜了下來。
“你們說，這樣合法嗎？辛夷姐姐會不會被關起來？”芙蕖湊近了正在看書的小離和明鏡之間，小聲地提出了疑問，並不時偷看陷入尷尬的師姐弟。
“以煌瓏律法來說，兩人皆為未成年，並隻是較為親昵的接觸，沒有不當之接觸，本身並不構成違反善良風俗之要件。”
”況且兩人還是師姐弟，辛夷姐姐具有照護之合理性，就算辛夷姐姐之後成年了，單喂食行為就算觀感上有些不單純，也符合對於未成年者的照護原則。”
小離認真地解釋，聽得芙蕖嘖嘖稱奇，都覺得她摸著眼角的手，是在推一副金屬款的眼鏡。
然而，當芙蕖對小離的見識略感欽佩之際，一團火焰卻在她麵前懸浮著。此時，她方才注意到眼前那個低著頭的粉紅發少女，其麵色竟與發色如出一轍。
“芙蕖，你們在講什麼。”明鏡還是有些呆呆的沒有聽明白，一隻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另一隻手把染上自己毛發的火苗給掐滅。
“小孩子不懂，一邊去。”芙蕖擺了擺手，語氣有些嫌棄。
明鏡還是有些不理解，便歪著頭說：“芙蕖，你不也是小孩子嗎？”
芙蕖聽完後跺了跺腳，很想發作卻發現對方說的也沒錯，隻能負氣而坐，然後輕輕地捶了明鏡幾下。
見已經沒什麼好再說的，小離和明鏡又繼續低頭看書，剩芙蕖自己在旁邊生悶氣，惹得在旁喝茶的淵武會心一笑，又懷念起自己小時候在拳館的日子。
此時的哥舒臨終於緩了過來，雖還有些心有餘悸，隻是在時間的洗禮下，他還是從驚嚇中脫離出來。
“你不問我為什麼嗎？”哥舒臨鼓起勇氣看向辛夷，師姐的臉龐還是那樣的清冷。
要不是行為有些脫序，對方肯定會有很多追求者。
“為什麼要問？”辛夷反問了一句，“是怎樣造成的，如果能說，你自己會說，如果不能說，我又何必問。”
“我當然會在乎你說的，隻是你明顯沒有想要解釋，那我何必自討沒趣？重點還是我要怎麼幫助你。因為不管你變成怎樣，你都還是我最重要的人。”
哥舒臨從辛夷的神情中看到了堅決，絲毫沒有作偽，隻有無儘的柔情和真誠。
“不過也不是必然的。”他輕歎了口氣，像是老了數十歲，“在歲主大人的回答中，那隻是存在於可能性之中，並不是注定的結局。”
辛夷嘴角微微翹起，輕拍了他的背，“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以及身邊的所有人，我們不會讓你走向那樣的未來。”
哥舒臨全身止不住地抖了一下，淚珠在眼眶打轉，差點就要掉了出來。
“如果幾個月無法得到你的信賴，那我會用幾年，甚至是一輩子，證明給你看。”
辛夷的話看起來有些天馬行空，隻是從小就失去家人的她，一直以來的教育者都是居義那樣的大老粗，就算本身心思再怎麼纖細，也會被那樣的純粹所感染。
“我也答應師姐，不會變成那個樣子，謝謝你。”哥舒臨在辛夷的鼓舞下，終於破涕為笑。
“氣氛好像不錯。”芙蕖見兩個書蟲，對這邊發生的事沒太大的興趣，便輕輕跳了下，將屁股壓在了有點高的木椅上，以探聽八卦的姿態對著淵武說。
“在下也不曉得，畢竟沒怎麼經曆過男女之事，隻要他們過得好，我自然是歡喜。”淵武麵帶微笑，言語中透露著穩重的氣質，並順手給芙蕖倒了杯茶。
兩腳踩不到地的綠發女孩，雙腳踩著空踏啊踏，饒有興致地看著那邊的師姐弟，稍微產生了羨慕的情緒。
“良緣自會隨緣來，隻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充實人生的精彩，關鍵時不要猶豫，就能將幸福給握在手裡。”
淵武的話聽得芙蕖有些不明覺厲，聽不太懂意思，但就是覺得很有道理。
兩人就這樣喝著茶，看著那對師姐弟，享受著得來不易的平靜。
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但不妨礙他們感受到那股酸臭味。
“辛夷小友，淵武小友，你們可否能賞個臉，出來見我這不才的老前輩？”隻是隨著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熟悉而陌生的聲音，響遍了整個室內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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