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亞斯的領主書房裡,燭台的火光被窗外灌進來的風攪得明明滅滅。伊萊亞斯伯爵攥著剛送來的急報,手攥的直發抖,信紙皺成一團,原本臃腫的臉此刻滿是猙獰,他猛地將急報摔在地上,聲音裡滿是壓抑的怒火:“廢物!一群廢物!”
書房的地板是上好的橡木,他穿著精致的絲絨拖鞋,來回踱步時發出“噔噔”的聲響,每一步都透著焦躁。“三百人!整整三百騎兵!”他抓起墨水瓶砸向窗邊,正好砸中花瓶,碎片濺了一地,裡麵插著的野菊被墨染成黑色,像極了他此刻狼狽的處境,“打仗的時候我想儘辦法讓亞人衝在最前頭,就是寶貝這點家當,一點損失都舍不得,現在倒好,全給奧萊克包圓兒了!”
旁邊的管家嚇得大氣不敢出,垂著頭站在角落,連呼吸都放輕了。他跟著伊萊亞斯多年,清楚這位領主最看重的就是“利益”當初王國軍在前線抗敵,他故意抬高價格,從奧萊克手裡敲了一大筆;如今三百騎兵被俘,奧萊克肯定會漫天要價,索要贖金,這樣一來就比割了伊萊亞斯的肉還疼。
伊萊亞斯喘著粗氣,走到窗邊,看著庭院裡正在訓練的步兵,眼神裡滿是怨懟。他想起當初聯軍對抗帝國軍時,自己特意把亞人推到前線當炮灰,就是為了保存這些騎兵,沒成想現在栽在這種小事上。“越界……軍事禁區……”他低聲重複著這兩個詞,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就算獵頭兔是叛逃,走外交渠道向奧萊克要人,他難道還能不給?現在倒好,把柄送上門,還得賠進去一大筆錢!”
他最忌憚的不是賠錢,是怕奧萊克借著這事報複當初賣糧的賬,奧萊克肯定沒忘,現在手裡捏著三百騎兵的把柄,指不定要開什麼天價贖金。伊萊亞斯走到書桌前,翻開抽屜裡的賬本,指尖劃過“騎兵訓練費”“馬具采購價”的條目,每一個數字都像針一樣紮在他心上:這些騎兵光是裝備就花了他半年的稅收,更彆說常年的糧草和訓練開銷,就這麼被俘,簡直是肉包子打狗。
“大人,佛馬爾領的信使到了,送來抗議信。”管家小心翼翼地開口,遞過一卷用蠟封的羊皮紙,蠟印上是奧萊克家族的紋章,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伊萊亞斯一把抓過羊皮紙,粗暴地撕開蠟封,目光掃過上麵的字跡,臉色越來越沉。信上寫得明明白白:伊萊亞斯領騎兵越界侵入佛馬爾領底格裡斯湖軍事禁區,不僅攻擊禁區內的準軍事人員,還損壞度假村防護設施,現場有高清記錄為證;現三百騎兵已被俘虜,若想平息此事,需在三日內支付兩萬金幣作為贖金,另賠償禁區設施維修費五千金幣,同時出具永不追究獵頭兔全族的文書,若逾期不辦,佛馬爾領將進行嚴厲報複。
“兩萬金幣?!”伊萊亞斯猛地拍案,燭台都被震得晃了晃,“奧萊克這是想把我賣糧賺的錢全吐出來!”他心裡清楚,這價格看似苛刻,卻捏準了他的軟肋,更讓他憋屈的是,他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騎兵越界入侵軍事禁區和襲擊度假村的證據確鑿,無論是找上級貴族調解,還是聯合其他領主施壓,都沒人會站在他這邊誰都知道,佛馬爾領現在軍事實力大漲,連帝國軍都沒討到好處,沒必要為了他得罪奧萊克。
“大人,要不……就按他們說的辦?”管家猶豫著開口,“畢竟三百騎兵還在他們手裡,真鬨到王都,咱們理虧,怕是連騎兵都要不回來。”
“辦?”伊萊亞斯冷笑一聲,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燙金封麵的貴族名錄,指尖在“王都宮廷貴族”那一頁劃過,眼神裡閃過一絲算計,“我伊萊亞斯就算賠錢,也不能讓奧萊克這麼痛快!他以為有了點實力,就能騎在我頭上?”
他想起自己領地維係著王都的糧食供應伊萊亞斯號稱王都的糧倉,每年秋收後,三分之二的糧食都要供應給王都,這是他最大的依仗。雖然不敢斷供,但借著“糧食安全”向宮廷貴族施壓,讓他們給奧萊克吹吹風,至少能壓低點贖金,更重要的是,不能讓奧萊克覺得他好欺負。
伊萊亞斯站在書桌前,讓管家代筆,鋪開最好的羊皮紙,筆尖蘸著墨汁,卻沒有立刻開口他得琢磨措辭,既要賣慘,說自己“誤信手下情報,以為獵頭兔是叛亂分子”,又要暗示“領地糧食供應關乎王都安穩”,旁敲側擊之下,逼迫他們出麵調停。
“就說……佛馬爾領此舉‘過於嚴苛’,三百騎兵不過是‘例行追捕叛逃者’,並非有意越界,望貴族閣下念及伊萊亞斯領常年為都城供糧的情分,代為向奧萊克伯爵說和,贖金可談,文書也可簽,但需給伊萊亞斯領留些顏麵。”伊萊亞斯一邊說,一邊看著管家書寫,眼神裡滿是不甘,卻又帶著幾分無奈,“畢竟我是領主,就算被宮廷貴族瞧不起,也不能被奧萊克這個‘武夫’壓得抬不起頭。”
管家飛快地書寫著,筆尖在羊皮紙上劃過,留下工整的字跡。伊萊亞斯看著紙上的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他知道這封信未必能讓贖金減少多少,但至少能讓他保留最後一點領主的體麵,也能讓王都知道,他伊萊亞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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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信快馬送進王都,交給財政大臣閣下,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他手裡。”伊萊亞斯把寫好的信遞給管家,語氣裡帶著最後的期許,“告訴大臣閣下,要是按奧萊克的價格付了贖金,那今年供應王都的糧食就不得不提價兩成。”
管家接過信,躬身應下,快步走出書房。伊萊亞斯獨自留在書房裡,看著桌上那封佛馬爾領的抗議信,又想起被俘的三百騎兵,忍不住歎了口氣他這輩子算計來算計去,沒成想栽在了最看不起的“獵頭兔”身上,更讓他憋屈的是,這次栽了,還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燭火晃動,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那幅皺巴巴的領土地圖上,像一道甩不掉的恥辱印記。伊萊亞斯知道,無論王都那邊能不能幫上忙,這錢他大概率是要賠的,隻是他心裡那口氣,怎麼都咽不下去奧萊克這筆賬,他記下了。
彆墅的地下室裡,淡藍色的全息投影占據了半麵牆,畫麵裡是伊萊亞斯書房的實時畫麵燭火下,伊萊亞斯正對著羊皮紙反複修改,指尖偶爾會下意識摩挲賬本,眼神裡滿是算計。阿耳戈的子機懸在半空,淡藍色光圈注視著全息投影,電子音裡帶著明顯的困惑:「邏輯矛盾。中央貴族插手地方領主紛爭,會削弱領地獨立自主性,伊萊亞斯作為資深領主,不該不懂這一點。」
陳硯靠在監控台前,指尖劃過投影裡伊萊亞斯領的糧田分布圖,語氣沉了些:“他不是不懂,是吃準了王都的軟肋。”他調出另一組數據伊萊亞斯領每年向王都輸送的糧食占都城總消耗的一半以上,“隻要他的算盤珠子抖一抖,王都立刻就會通脹,百姓們一旦怨聲載道,王都就會陷入動蕩,所以他敢賭貴族們會幫他施壓。”
阿耳戈的鏡頭閃了閃:「即便如此,宮廷貴族能辦到的事情有限,他們不想領主有自己的軍隊,又不能拖王國軍下水,這本就是領主之間的糾紛,如果不到動搖國本的程度,王國方麵是不是有太大的動作。」
“怕就怕他搞小動作。”陳硯皺起眉,想起伊萊亞斯之前賣糧抬價的狠勁,“他不在乎自己的麵子,就隻在乎金錢,這點奧萊克神遊體會。”陳硯思考了一會兒做出決定。“阿耳戈,詳細調查領主城堡的內部結構、衛兵的巡邏和換崗時間,還有秘密通道什麼的,我們要下點猛藥才行。”
「指令已接收,袖珍無人機已前往偵查,需要2~3天才會有詳細結果。」阿耳戈的電子音剛落,陳硯就抓起外套:“我去找萊卡,有些事需要獵頭兔幫忙。”
此時的度假村木屋區,萊卡正無所事事地到處閒逛,現在艾拉身邊已經有了彆的護衛,她為了拯救同胞,放棄了這份大好工作。見到陳硯,萊卡心裡有點小小的激動,“陳硯大人?”她立刻迎上去,兔耳微微豎起,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我現在需要人手,你去選12個姐妹。”陳硯開門見山,語氣裡帶著鄭重,“要身體素質好、能做隱蔽戰鬥的,警備隊的也好,剛過來的族人也行這個任務關係到獵頭兔能不能在伊塔黎卡徹底站穩腳跟,算是為了你們族群的未來。”
“族群的未來?”萊卡眼睛瞬間亮了,之前的疲憊一掃而空,“您放心!我這就去選人!”她轉身就往木屋跑,兔耳晃得格外顯眼,連身後族人的呼喊都沒顧上回應。
陳硯本以為萊卡會篩選一陣,沒成想半天後,三十個獵頭兔就齊刷刷站在了度假村的空地上,個個眼神堅定。她們的穿著五花八門:有的穿著警備隊的黑色戰鬥服、有的還穿著逃亡時的皮甲、還有幾個年輕些的,穿著獵頭兔傳統的麻布衣。
“萊卡,我隻要12個。”陳硯看著超員的隊伍,有些無奈卻也心頭一暖這些獵頭兔顯然把“族群未來”這幾個字記在了心裡,才會這麼積極。
萊卡也是沒了辦法,她抵擋不住族人的熱情,兔耳耷拉下來,語氣帶著歉意:“對不起,陳硯大人,我沒能按您的要求完成任務。”
“算了,我們再想想辦法。”陳硯擺擺手,目光掃過在場的獵頭兔,她們眼裡都透著“不想落選”的倔強,“既然來了,就按實力選搞場模擬戰,不用致命招,輸的人淘汰,贏的人入選。”
這話剛落,獵頭兔們的眼神瞬間變了。之前還說說笑笑的姐妹,此刻立刻拉開距離,有的握緊短刀,有的擺出格鬥姿勢,連最靦腆的幾個年輕獵頭兔都繃緊了身子。“開始吧,點到為止。”陳硯退到旁邊,讓阿耳戈叫來醫療機器人在旁待命,可不能因為淘汰賽而鬨出人命。
模擬戰一打響,空地上瞬間熱鬨起來。獵頭兔們擅長靈活走位,有的靠短刀近身纏鬥,有的利用地形繞後偷襲,完了還笑著抱了抱競爭歸競爭,卻沒丟了族群的團結。
陳硯看得有些驚訝,尤其是萊卡,她沒靠蠻力,反而用假動作晃開對手,再用腿絆倒對方,動作乾脆利落,顯然是在戰場上練出來的本事。有個穿警備隊製服的獵頭兔更厲害,避開對手的刀後,反手用刀柄敲了對方的肩膀,既贏了又沒傷人,看得陳硯忍不住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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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模擬戰結束。12個獵頭兔站在空地上,個個身上帶著擦傷,有的頭發亂了,有的皮甲被劃開小口,卻沒人喊疼,反而都透著興奮。陳硯一看名單,萊卡果然在裡麵,還有五個來自警備隊,六個是剛遷來的族人。
“醫療機器人,先給她們處理傷口。”陳硯對阿耳戈下令,看著醫療機器人上前噴創傷噴霧、貼繃帶,無奈地扶了扶額頭他已經能想象到塞拉菲娜看到警備隊人手被抽走後的抱怨,這排班表怕是又要重做了。
湖畔森林的隱蔽訓練場裡,夜色正濃,就傳來“嗒嗒”的輕響萊卡正貼著樹乾移動,短發被風拂到耳後,手裡握著加裝了消音器的衝鋒槍,槍口微微下垂,眼神警惕地掃過前方的灌木叢。她的腳下踩著特製的靜音靴,踩在落葉上幾乎沒有聲音,這是阿耳戈根據獵頭兔的腳掌形狀定製的裝備,完美貼合她們擅長潛伏的本能。
“目標在十點方向,距離五十米,靜止狀態。”阿耳戈的電子音通過耳機傳到萊卡耳中,全息瞄準鏡裡立刻浮現出一個紅色方框,鎖定了前方假人靶。萊卡深吸一口氣,調整呼吸節奏,手指輕輕扣動扳機“噗”的一聲輕響,子彈精準命中假人胸口的靶心,沒有多餘的硝煙味,隻有消音器排出的微弱氣流。
不遠處,另外十一個獵頭兔也在分組訓練:有的趴在草叢裡練習狙擊,有的圍著高機動運兵車熟悉操作,還有兩個正跟著阿耳戈學習偵查無人機的操作,這些都是特種作戰的基本,獵頭兔不知是不是天生的料子,學習起來非常快,這種天賦著實讓人嫉妒。
“一開始握著這槍,總覺得比短刀沉。”一個穿警備隊製服的獵頭兔放下衝鋒槍,揉了揉手腕,語氣裡帶著感慨,“現在才知道,五十米外就能製敵,比衝上去拚刀又快又安全。”旁邊的同伴笑著點頭,手裡還在拆裝彈匣:“昨天練潛伏,我居然比機器人的探測儀還晚被發現,陳硯大人說我們天生就適合乾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