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會的公告欄前擠滿了人,雪白的a1紙上印刷著草料招標的最終結果“亞瑟草料行以綜合評分92分位列第一,中標未來商會三年草料供應合同”,下麵還附著詳細的評判明細:鮮草水分含量18標準≤20)、產地距離伊塔黎卡僅15公裡運費成本最低)、每月供應量50車滿足200匹馬需求),連檢測時的抽樣照片都貼在旁邊,一目了然。
“亞瑟老板可真厲害!”人群裡有人小聲感慨,“我還以為那些老商家能中呢,沒想到新麵孔這麼能打。”旁邊的草料商卻沒不服氣的公示裡寫得明白,有兩家報價比亞瑟低,但鮮草收割超過5天,乾草裡還摻了碎秸稈,直接被判定為不合格。亞瑟擠在人群前,看著自己的名字,手裡攥著的舊賬本都微微發顫,眼裡滿是激動憋了十幾年的氣,終於靠實力贏回了體麵,回頭得把這公告好好裱起來,掛在草料鋪最顯眼的地方。
陳硯站在辦公室窗邊,看著公告欄前的熱鬨,阿耳戈的子機飄過來:「截至目前,已有三家本地商會來谘詢招標流程,希望借鑒咱們的評分標準。」波賽絲湊過來,手裡拿著伯爵府的采購賬,語氣裡帶著幾分得意:“你看,咱們摸的市場價比父親之前買的草料每捆便宜8銅幣,一車就按20捆來算,這得多花多少錢?以後伯爵府采購,就按這個標準來,一年能省不少錢。”
處理完招標的收尾工作,夕陽已經爬過商會的屋頂。陳硯換了身黑色西裝,白襯衫領口係得整齊,波賽絲則穿著一身紅色禮服,裙擺上綴著花邊,轉著圈問陳硯:“這樣去父親府上,會不會太正式了?”“不會,”陳硯幫她理了理裙擺,“你是我的未婚妻,穿漂亮點怎麼了?我覺得正好。”他提起桌上的人頭馬xo,酒瓶是自動工廠定製的水晶瓶,標簽上印著“未來商會特供”的燙金字樣,看著格外精致。
越野車駛離商會,往伯爵府方向開。沿途能看到迎賓館工地的工匠還在忙碌,腳手架上的火把亮得像星星,顯然是在趕工期。幾分鐘後,伯爵府的大門出現在視野裡,卡斯珀正站在門廊下等候,身邊還站著兩排傭人,凸顯對接待陳硯的隆重。
“陳硯,波賽絲!”當車停穩後,卡斯珀快步上前,目光先落在波賽絲身上,波賽絲向兄長展示自己的深紅色禮服,裙擺揚起好看的弧度,她笑著問卡斯珀:“大哥,我今天穿這個好看嗎?”卡斯珀立刻點頭,語氣裡滿是真心稱讚:“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父親要是見了,肯定也覺得好。”
陳硯下車時看見之前送來的那輛越野車,此刻被一個帆布帳篷蓋著,邊角還在漏風,卡斯珀也注意到陳硯的目光,於是略帶歉意的說:“迎賓館那邊太忙,車庫一直沒修起來,隻能先這麼遮著,讓你見笑了。”
陳硯笑著擺手:“沒事,等忙完這陣再弄也不遲。”說話間,越野車自動啟動泊車功能,緩緩駛向帳篷旁的空位,精準停在那輛越野車旁邊,連間距都絲毫不差。卡斯珀看得眼睛發直,忍不住感慨:“這車的本事還是這麼厲害,要是我也能學著開就好了。”
陳硯這時遞過手裡的人頭馬xo,水晶瓶在夕陽下泛著金色的光:“一點心意,給伯爵大人和你們嘗嘗鮮。”卡斯珀連忙接過,入手沉甸甸的,他好奇地打量著酒瓶:“這是什麼酒?看著比王室禦用的貢酒還精致。”
“是白蘭地裡的頂級品類,叫乾邑。”陳硯解釋道,“用乾邑地區的優質葡萄先釀成葡萄酒,再經過兩次蒸餾,在橡木桶裡陳釀了至少六年,口感比普通白蘭地更柔,還有果香和堅果香。”他頓了頓,笑著補充,“自動工廠剛試產的,正好拿來讓你們嘗嘗異世界的味道。”
卡斯珀聽得眼睛發亮,嘴裡忍不住念叨:“兩次蒸餾?六年陳釀?光聽著就覺得不一般。”要不是管家在旁邊輕咳一聲提醒“晚宴快準備好了”,他怕是要當場打開嘗嘗。卡斯珀連忙把酒瓶遞給管家,特意叮囑:“晚餐時就用這個佐餐,一定要溫到18c,彆浪費了好酒。”管家躬身應下,捧著酒瓶快步往後廚走。
“快進去吧,父親肯定等急了。”卡斯珀側身引路,邊走邊跟陳硯聊起迎賓館的進度,“主體裝修差不多了,就是鎏金餐具還沒到,工匠們正盯著掛毯的位置,生怕掛歪了丟麵子。”陳硯提出建議:“要不乾脆改成名家的畫作,這樣更顯藝術氣息,接待使節團這種高檔次的人群,自然要有品位才行。”
卡斯珀點了點頭:“是個好主意,我去跟父親說說。”
穿過庭院時,能看到伯爵府的仆役們正在忙碌,不是在收拾晾曬好的衣物、就是在搬運物品,就像是勤勞的螞蟻,永遠不知疲倦;餐廳的窗戶亮著暖黃的光,隱約能看到奧萊克的身影在裡麵踱步,餐桌上的銀質刀叉在燭光下閃著光。
“父親!陳硯和波賽絲到了!”卡斯珀還沒踏進餐廳,奧萊克就立刻轉過身,臉上帶著笑意,目光先落在波賽絲的禮服上:“我的女兒今天真漂亮。”又看向陳硯一身黑西裝,笑著問,“來家裡吃個飯,乾嘛穿那麼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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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是為了以後進入社交界預習一下。”陳硯走上前,笑著說,“今後這裡將會成為貴族富紳雲集的地方,我也要儘快適應這樣的場合。”
奧萊克的笑容更深些,示意眾人坐下:“說的對,萊納斯應該是很習慣了,不過卡斯珀就有點……今後要讓他多跟你學習學習。”
卡斯珀一年到頭都是一身戎裝,確實沒怎麼見他穿上禮服,萊納斯聽說以前都在社交界打滾,說不定今後也要向他學習學習。
陳硯點了點頭,手指輕輕敲著扶手:“卡斯珀……不,大舅哥,你那身鎧甲也該脫了,現在又不是打仗時期,你該不會接待使節團的時候也是一身戎裝吧?”
“誒?不行嗎?”卡斯珀就好像從沒考慮過似的,呆呆地望著陳硯和奧萊克,就連坐在他身旁的萊納斯都扶起了額頭。
“你是打算去給使節團站崗嗎?”陳硯忍不住吐槽,“你可是領主的繼承人,彆去乾親衛隊的活兒啊。”
“這……”卡斯珀一時半會兒沒轉過彎來,但一想起初次和波賽絲見麵的時候,她也是鎧甲當外套穿,現在戀愛了,自然會注意衣著。
奧萊克一臉無語的表情,然後說:“這也怪我,一直以來都是以武人的身份自居,平時也沒灌輸些禮儀方麵的知識,所以卡斯珀才會一直這樣。”波賽絲也補了一句:“以前領地裡也沒那麼多需要穿禮服的場合,所以騎士服就被當成了正裝,都穿習慣了哪還改的過來。”
陳硯歪頭看著波賽絲:“你現在不是改過來了嘛。”波賽絲卻嬌嗔地回答:“一開始很難,現在好多了。”
奧萊克看向卡斯珀:“聽見了沒?學學你妹妹,將來佛馬爾的顏麵可都掛在你身上了。”直到卡斯珀說知道了,這個話題才算結束。
正說著,管家走來為眾人倒酒,傭人們也推著餐車進來,為眾人上菜。按伯爵府的規矩,外來酒水需先由仆役試毒,為了不怠慢客人,試毒環節早已在廚房完成。
“讓你見笑了,老規矩改不了。”奧萊克看著管家給陳硯倒酒,語氣裡帶著點無奈,“以前在前線打仗,連井水都得讓衛士先嘗,現在雖太平了,可防人之心不可無。”
陳硯接過酒杯,指尖觸到冰涼的水晶瓶,笑著搖頭:“您這是謹慎,換成我也會這麼做。貴族圈子裡的彎彎繞多,多一道規矩就多一層保障。”他輕晃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掛出細痕,濃鬱的果香混著橡木香氣飄出來,卡斯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神裡滿是期待。
前菜剛上桌,奧萊克就放下刀叉,歎了口氣:“說起規矩,我倒要跟你好好學學采購的規矩。”他指了指波賽絲放在桌角的報告書,“你讓波賽絲遞來的招標明細,我連夜看了,亞瑟草料行的報價,比我之前從禦用商人那買的每車便宜3銀幣,一年算下來,光騎兵隊的草料就能省出半個小隊的軍餉!”
卡斯珀立刻附和,連手裡的酒都忘了品:“我跟萊納斯梳理了近十年的采購賬,發現從第二年開始,草料、布匹這些固定物資的采購價就逐年漲,可市集上的價明明沒怎麼波動就拿七年前來說,冬天說是雪災減產,價漲了三成,但第二年的同期作物豐收,價格卻不降反升,結果禦用商人說‘運輸成本漲了’,負責采購的家臣也沒去調查核實,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家臣和商人串通好的!”
萊納斯也皺著眉補充:“最讓人擔心的不是草料,是軍械采購。刀劍、鎧甲的價格更不透明,要是也有中飽私囊的情況,將來打仗都沒底氣。”他頓了頓,語氣沉重,“這就像房子裡藏了蛀蟲,不把它們清出去,房子遲早會塌。”
奧萊克的臉色沉了些,指尖輕輕敲著桌布:“是我太疏忽了。以前覺得禦用商人‘靠譜不用折騰’,家臣遞上來的賬也沒細查,現在才知道,省事的代價這麼大。”他舉起酒杯,對著陳硯示意,“這次真得謝謝你,要是沒你搞的招標,我還被蒙在鼓裡。改革必須搞,不光是采購,家臣也要整頓,該換的換,該查的查,絕不能讓他們再蛀蝕領地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