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說完轉身離開。
剛走到門口,一眼瞧見站在牆角的李清河。
“清河,乾得漂亮!五隻野兔可不是小數目,這玩意兒可機靈得很,不好逮啊!”
“嘿嘿,真不算我本事,都是張陽帶的路。
我就一搬運工,打獵的事兒我可是一竅不通。”
李清河連連擺手。
“沒事,等哪天空下來,咱再上山走一趟,我親自教你怎麼尋蹤、設套、下夾子。”
“那敢情好!到時候叫上張陽,咱仨一塊兒去,痛痛快快打一回。”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李雲龍拍拍胸口,說得斬釘截鐵。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劉叔端上了熱騰騰的一桌飯菜。
大家圍坐一起,紛紛動筷品嘗那燉得酥爛的野兔肉,個個吃得直咂嘴,連聲叫好。
吃到一半,李清河忽然抬頭問道:
“劉叔,你說這打獵的老法子,最早是咋興起的?”
“問得好,來,我跟你說道說道。”
劉叔放下筷子,拿布擦了擦手,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慢悠悠開了口:
“早年間管這叫‘圍獵’,聽說當初有個皇帝特彆愛這個,年年帶著人進山圍場,底下人也跟著學了起來。
日子一久,這就成了老祖宗過日子的一項本事。”
“打獵不光能練筋骨,還能換口野味兒解饞。
那時候冬天冷,獵物的皮毛拿來縫衣裳,比粗布暖和多了。”
“說到底,這是門實實在在的生存手藝。”
“照您這麼說,這打獵還真是件頂好的事?”
李清河聽得眼睛發亮,忍不住插了句嘴。
“哈哈哈,當然不是那麼簡單。
這裡麵門道多著呢,要是不常出門踩點、看腳印、辨風向,真動起手來,連個兔子影兒都抓不著。”
這時,劉玉祥也接上了話茬。
“劉叔說得對。
原本是貴族玩的消遣,後來大夥發現這活兒既能磨性子,又能練膽識,慢慢就成了男子漢該會的本事。”
“你彆小看了那些老獵人,一個個精得很!他們光憑地上的痕跡就能看出走的是鹿還是獐子,耳朵豎起來一聽,就知道獵物在哪個坡後頭。”
劉玉祥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
“像李雲龍同誌和張陽同誌,這兩位對山林裡的門道就很熟。
你要是想學,多跟他們走動走動,準能學到真東西。”
“可不是嘛,今天這些野兔,全是張陽一人盯下來的,我就負責背回來,哈哈。”
李清河咧嘴一笑。
“本來還能再多打幾隻,結果我太興奮,踩了枯枝嘩啦一響,把林子裡的都嚇跑了……”
“誰能想到啊!平日裡樣樣精通、指揮打仗從不含糊的李清河,居然連打獵都不會?哈哈哈,真是人外有人啊。”
劉玉祥政委話音剛落,周圍的人全都笑了起來。
李清河臉上一陣發燙,恨不得立刻消失在眾人眼前。
大家正有說有笑地吃著飯,天色忽然暗了下來,緊接著,細雨悄無聲息地飄落。
一滴雨落在李清河額頭上,他伸手一抹,才發現下雨了。
“下雨了?”
他剛開口,其他人也陸續察覺頭頂冰涼,雨水已經打濕了頭發。
“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既然下雨了,大夥兒趕緊收攤回屋吧。”劉玉祥政委站起身說道。
在劉叔的幫助下,餐桌很快收拾乾淨,人們三三兩兩地往各自房間走去。
李清河回到屋裡,默默躺在床上。
沒過多久,雨聲越來越密,他翻了個身,坐到了桌邊,輕輕推開窗子一條縫。
外麵大雨傾盆,雨水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望著漆黑的夜色,思緒漸漸飄遠。
他想起了在部隊時的一次任務,那天也是這樣的暴雨天。
敵情緊急,他們被迫撤退,班長為了掩護他們,在後方阻擊敵人。
就在撤離途中,班長腳踝中彈,鮮血混著雨水流了一地。
萬幸的是,雨勢太大,敵人無法推進,他們才得以攙扶著班長一點點撤出戰場。
可後來……班長還是犧牲了。
為了救他,班長衝了出來,最終倒在了槍口下。
李清河心頭一緊,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唉……要是當時我能冷靜一點,不那麼冒進,就不會給敵人可乘之機,班長也不用替我擋那一槍。”
悔恨像潮水一樣湧上來,他的眼眶不知不覺濕潤了。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
他呆呆地看著地麵,卻發現那片濕跡越來越大,越來越深。
他猛地抬頭,四下一看——不是眼淚,是屋頂在漏水!
這一驚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急忙在屋裡翻找,慌亂中終於在床底摸到一個舊盆,趕緊拖出來放在漏水處。
長舒一口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可他知道,這法子撐不了多久。
果然,半個時辰不到,盆就滿了。
更糟的是,另一處屋頂也開始往下滴水,正對著他睡覺的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