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遠猛地站起來一躬到底，眼睛裡瞬間有神了：“真的？謝謝您！常先生，您真是……”
“不用謝。”常恒打斷他，“隻是舉手之勞。”他頓了頓，又道：“你跟老陳說一聲，讓他去跟商隊那邊打個招呼，把你朋友的名字加上。”
馬明遠連連點頭，又鞠了個躬，轉身要走，卻被常恒叫住了：“等等。”他走到櫃台邊，從皮包裡拿出五張百元麵值的大洋券，遞給馬明遠：“這個你拿著，給你朋友路上用。出門在外，沒錢可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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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明遠看著手裡的大洋券，眼圈一下子紅了：“先生，這……這太多了，我們不能要……”
“拿著吧。”常恒把錢塞進他手裡，“就當是我對你們的一點心意。你朋友那邊，我就不見了，免得節外生枝。”
馬明遠攥著錢，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最後隻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快步走了出去，腳步卻比來時輕快了不少。
常恒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轉身回了房間。他的發個電報問問趙峰自己的行蹤是怎麼泄露的。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透，常恒就被樓下的動靜吵醒了。他穿好衣服下樓，看見老掌櫃正指揮著夥計往馬車上搬東西，六匹老馬拴在門口，馬鬃被梳理得整整齊齊，嘴裡嚼著草料，倒也溫順。
“小先生，您起了？”老掌櫃見他下來，笑著迎上來，“這六匹馬都是老牲口了，走得穩，也不顯眼。馬車是新修過的，裡頭墊了棉絮，坐著舒服。”
常恒走到馬車邊，掀開車簾看了看，裡頭鋪著藍布墊子，角落裡放著一個銅壺，還冒著熱氣。“麻煩老掌櫃了。”
“不麻煩。”老掌櫃遞過來一個布包，“這裡頭是甑糕和石子饃，甑糕是今早剛蒸的，還熱乎著；石子饃是昨天烤的，耐放。廚房裡的羊肉湯也做好了，我讓夥計給您端到房間去，您趁熱喝。”
常恒接過布包，指尖碰到布包上的溫度，心裡竟有些暖意。他打開布包，甑糕的甜香混著石子饃的麥香飄了出來，很實在的味道。
“老陳和海因裡希呢？”常恒問。
“陳先生和海先生早就起來了，正在後院檢查行李，說等您喝完湯，咱們就出發。”老掌櫃說，“商隊那邊也聯係好了，在東城門外接咱們，馬先生的朋友也在那邊等著了。”
常恒點點頭，轉身回了房間。羊肉湯盛在粗瓷碗裡，湯麵上飄著一層油花，撒著蔥花，香氣撲鼻。他喝了一口，湯很鮮，帶著羊肉的醇厚，卻不膻。喝到一半，門外傳來敲門聲，是海因裡希。
“常，都準備好了。”海因裡希是個德國人，中文說得還算流利，隻是帶著口音，“商隊的人說，今早東城門查得不嚴，一切都打點好了，咱們得趁早走。”
常恒放下碗，擦了擦嘴：“好，這就走。”
拎著布包出門，老陳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老陳是常恒的老師父了，手裡牽著一匹馬，見常恒出來，遞過韁繩：“先生，這匹馬給您騎，溫順得很。”
常恒接過韁繩，翻身上馬。老馬走得很穩，腳步慢悠悠的，沒什麼聲響。出了客棧門，街上還沒多少人，隻有幾個趕早市的小販，挑著擔子往鐘樓方向去。
走到東城門，遠遠就看見一支商隊停在路邊。商隊不大，隻有十幾輛馬車，幾個夥計正圍著一個年輕人說話，正是馬明遠。見常恒過來，馬明遠立刻迎上來，身後跟著三個年輕人，三男兩大一小，都穿著學生裝，手裡拎著簡單的行李。
“常先生。”馬明遠聲音有些激動，指了指身後的人，“這就是我的朋友，他們……”
“不用介紹了。”常恒打斷他，目光掃過三個年輕人，他們眼裡充斥著感激等複雜的神情。“你們就跟著商隊走，路上聽夥計們的安排，彆亂跑。到目的地就自行離開，沿途不要搞事。”
三個年輕人立刻點頭，嘴裡不停說著“謝謝小先生”。
常恒沒再多說話，轉頭對老陳和海因裡希說：“咱們走。”
商隊也開始動了起來，在有驚無險通過城門口的卡哨之後，常恒一行人就和商隊分到楊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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