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舊督軍府,現司令部。
“司令,石友三,真的要反了。”趙峰語速沉穩的彙報道,“咱們河北的情報人員剛發來電報,他跟廣州那邊勾搭上了——就是汪兆銘他們搞的那個‘另立中央’,說好了要響應,近期就起兵反蔣。”
常敬之沒吭聲,隻是把煙盒拆開,自己點上吸了一口,順便給趙峰發了一支,並在趙峰受寵若驚的目光下給他點上。
煙味混著屋子裡的茶葉清香,彌漫在空氣裡。
誰人不知石友三這號人——早年跟過馮玉祥,後來投蔣,接著又反蔣投閻,再後來複投蔣,反反複複,活脫脫一個“投機慣犯”。這種人要反,不稀奇,稀奇的是反的時機。
“他要投機,倒也沒什麼。”常敬之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看來感冒沒有好利索,“亂世裡,想撈權、撈地盤的人多了去了,他石友三不過是其中一個。可他選的這時候……”
他頓了頓,手指在桌布上輕輕敲著,“東北那邊,日本人準備搞事情,張漢卿的那爛攤子還的咱們收拾;中央軍的部隊剛過了黃河,北上到河南,說是要‘扞衛東北,拱衛華北’;咱們西北這邊,金樹仁那邊也鬨得不可開交,他石友三這是要添亂啊!
趙峰應到:“就是這理!您想啊,他石友三在河北有萬把人,雖說都是些散兵遊勇,可真鬨起來,咱們怎麼繼續經營東北局勢,華北的防線怎麼辦?再說了,他一反,保不齊閻錫山、馮玉祥那邊又有想法,到時候再鬨出內戰,偌大個中國,還怎麼抵禦外辱?”
這話戳中了常敬之的心事。
“不能讓他反起來。”常敬之的語氣斬釘截鐵,“一個石友三不足為懼,可他背後牽扯的東西太多——廣州的汪兆銘,華北的地方勢力,還有咱們西北這邊的平衡,動一處,牽全身。得在他起勢前,把這禍根除了。”
趙峰皺著眉:“可咱們甘肅軍隊內部正在整肅,抽不出兵力去河北平叛啊。再說了,跨省去打,名不正言不順,咱們的鄰居不願意,南京那邊也不願意……”
“不用咱們自己去。”常敬之擺了擺手,“這事得找馮煥章馮玉祥字)和閻百川閻錫山字)商量。咱們三家湊在一起,這事就能辦了。”
說辦就辦。常敬之當即叫來了機要秘書,親自口述電報——給馮玉祥的電報裡,他沒提“幫蔣平叛”,隻說“石友三反複無常,恐擾陝豫安寧,需早除之”;
給閻錫山的電報,則點得更透:“石友三聯粵反蔣,若亂起華北,晉綏恐受波及,唇亡齒寒,當共商對策”。
電報發出去的當晚,馮玉祥的回電就到了——這位“基督將軍”雖倒戈成風,卻也恨石友三這種“三姓家奴”,更怕內戰再起耽誤他經營陝西和河南,隻回了八個字:“同意合力,唯需選將”。
閻錫山的回電晚了一天,措辭更謹慎些,提了條件:“晉綏可就近出軍械、彈藥,糧食等後勤物資但兵力需由西北軍出,甘肅需要補齊晉綏所出物資。”
常敬之拿著兩封回電,跟趙峰合計了半夜。選將是關鍵,他也大概能猜出來馮玉祥的小心思。
馮玉祥手下的將領不少,可誰最合適?孫良誠太剛,比較適合防備甘肅;宋哲元要守察哈爾,得盯著閻錫山和熱河的湯玉麟;剩下能選的,就隻有紮根在陝西和甘肅眉來眼去的楊虎城了。
說起楊虎城,常敬之心裡有數。這位陝西將軍早年跟著馮玉祥鬨革命,後來卻漸漸離心離德——馮玉祥治軍嚴,凡事講“西北軍規矩”,楊虎城卻更重實際,想在陝西紮下自己的根,兩人在糧餉、地盤上多有摩擦,近一年已是聽調不聽宣的狀態了。
但楊虎城的部隊,卻是眼下西北軍裡最能打的——他的十七路軍經過一年多的整訓,又從甘肅弄來了些新式武器,戰鬥力遠非石友三的烏合之眾可比。
更重要的是,楊虎城是個有野心的他不甘困於四方勢力的覆蓋下,想要一塊他自己說了算的地盤——平漢路附近的邢台、邯鄲一帶,地處冀豫交界,物產不算貧瘠,要是把這塊地許給他,他定然願意出兵。至於南京政府同不同意,想來是同意的。
常敬之當下又給馮玉祥發了封電報,提議讓楊虎城領兵平叛,條件是“平漢路冀豫段地盤歸十七路軍管轄,糧餉由甘、晉綏共同承擔”。
馮玉祥那邊猶豫了兩天,終究還是點了頭——他雖不喜歡楊虎城的“離心”,卻也知道分兵意味著分權,畢竟這個人還認他當老大。
消息傳到西安時,楊虎城正在督署後院的菜園裡摘茄子。他穿著一身灰布便裝,褲腳挽到膝蓋,手上沾著泥,看上去不像個將軍,倒像個莊稼人。
機要參謀拿著電報跑過來時,他剛把一籃子茄子放進竹筐,擦了擦手,接過電報一看,眉頭先是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嘴角還勾起一絲笑意。
“石友三?”楊虎城把電報遞給身邊的參謀長李興中,“這老小子還真是記吃不記打,前兩年投蔣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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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興中看罷電報,沉聲道:“馮長官和常敬之、閻百川合計著,讓咱們出兵平叛,條件是邢台、邯鄲歸咱們。這買賣……劃算嗎?”
“劃算。”楊虎城蹲下身,又摘了個青椒,“石友三的部隊,都是些散兵,沒經過整訓,手裡的槍也雜,咱們十七路軍剛換了裝備,又練了半年,收拾他,跟捏死個螞蚱似的。
再說了,邢台、邯鄲那塊地,是地形顯耀之地,咱們占了那裡,西可連陝西,東能接山東,以後算是也有了自己的地盤。咱們也不必和馮長官起衝突了。”
沒等李興中再說話,楊虎城已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傳我命令,讓孫蔚如的三十八軍集結,三天後開赴冀豫邊境;讓趙壽山帶教導團先走,摸清石友三的布防。
告訴弟兄們,這次平叛,隻打石友三的嫡係,願意投降的,一律收編;還有,不許擾民——咱們是去平亂,是去搶地盤。而不是破壞去的。”
三天後,十七路軍浩浩蕩蕩地開出了西安。孫蔚如的三十八軍沿著隴海線向東,趙壽山的教導團則提前潛入了邢台附近,摸清了石友三的駐地——就在邢台城南的一個大集鎮上,部隊亂七八糟地紮在民房裡,白天喝酒賭錢,晚上搶雞摸狗,全無軍紀可言。
石友三直到十七路軍兵臨城下,才慌了神。他原本以為,自己響應廣州的“另立中央”,蔣介石會忙著應付廣州那邊,顧不上他;就算蔣介石要打,也得從河南調中央軍,他有足夠的時間擴軍備戰。
可他沒料到,常敬之、馮玉祥、閻錫山會聯手,更沒料到領兵來打的是楊虎城——這位以治軍嚴、打仗狠聞名小老弟,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
戰鬥打響在六月初十的清晨。趙壽山的教導團先摸了石友三的崗哨,接著孫蔚如的三十八軍從東、南兩個方向發起猛攻。
石友三的部隊本就沒什麼鬥誌,一聽是楊虎城的兵來了,不少人直接扔了槍就跑。石友三親自帶著衛隊在鎮口抵抗,可他的衛隊也頂不住十七路軍的衝鋒——十七路軍手裡的捷克式輕機槍掃過去,石友三的人成片地倒下。
不到兩個時辰,戰鬥就結束了。石友三的萬把人,死的死,降的降,隻剩下他帶著十幾個親信,騎著馬從北門逃了出去。孫蔚如想派兵追,卻被趕來的楊虎城攔了下來。
“彆追了。”楊虎城勒著馬,望著石友三逃跑的方向,眉頭微蹙,“他現在就是條喪家之犬,翻不起什麼浪了。再說了,他跟韓複榘是拜把子兄弟,肯定是往山東跑,去找韓複榘。咱們要是追得太緊,逼急了韓複榘,反倒不好——眼下,穩定咱們的地盤比什麼都重要。”
孫蔚如雖有不解,卻還是聽了命令,沒再追擊。他哪裡知道,楊虎城心裡還有一層盤算——石友三是馮玉祥的舊部,雖說反複無常,可要是自己真把他殺了,難免會讓馮玉祥心裡不痛快;放他一馬,既賣了馮玉祥一個人情,也顯得自己有度量。
至於石友三能不能跑到山東,楊虎城沒多想——他以為,韓複榘就算不收留石友三,也會讓他自生自滅。
可他沒料到,常敬之早已布下了後手。
石友三帶著親信逃出邢台後,不敢走大路,專挑偏僻的小路往山東跑。一路上晝伏夜出,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乘船跑到青島附近,卻被甘肅保安司令部的暗殺人員堵住了。
“石司令,彆來無恙啊。”在剿滅他的衛隊之後,領頭的人走到他的麵前,“上峰有令,你反複無常,禍亂國家,今日在此,就是你的死期。”
他手一揮,身後的黑衣人端起槍,幾聲槍響過後,石友三倒在沙灘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還沒明白過來,自己怎麼就死在了租界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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