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軍秘密會議室的橡木大門在常恒身後緩緩合上，隔絕了走廊裡微弱的陽光。
室內彌漫著雪茄與舊皮革的混合氣息，長桌儘頭懸掛的帝國軍旗泛著暗金色光澤，桌旁端坐的人影比他預想中多出數倍——除了熟悉的古德裡安和盧茨少將，還有身著普魯士傳統禮服的興登堡總統，以及肩扛上將星徽的國防部長威廉·格勒納。
常恒緊張的攥緊了自己用來答辯的論文副本，原本以為隻是場小規格的內部答辯，此刻卻成了一場足以載入他個人史冊的盛大儀式。
“常恒官候補生，開始吧。”興登堡總統的聲音帶著歲月沉澱的厚重，目光掃過常恒時卻並無壓迫感，反倒像在審視著一位他看好的子侄後輩。
常恒深吸一口氣，將論文攤開在麵前的木質桌麵上，目光快速掃過“嚴寒泥濘地區裝甲部隊保障”的標題，那些曾在演習場反複驗證的數據、在沙盤上推演過的戰術，此刻都化作流暢的德語，從他口中清晰湧出。
他沒有回避“假想敵”之類的敏感話題，反而將聯盟的動員極限與後勤短板再次細化，甚至補充了自己老師古德裡安此前提出的種種疑問。
當他說到“通用化補給箱可將前線彈藥分發效率提升40”時，格勒納部長突然抬手打斷，追問其成本控製與生產線改造方案。
常恒早有準備，從自己帶來的大袋子裡掏出早就打印折疊好的一係列可以實現的簡略圖紙以及技術需求，適時的分發下去。上麵的內容，引得講桌底下的幾位將軍低聲交流。
答辯進行了整整兩個小時，窗外的天色從黃昏沉到漆黑，室內的燈光卻始終明亮。當常恒結束最後一句總結時，興登堡總統緩緩起身，從侍從手中接過兩個絲絨盒子，走了上來，其他人也按照職務依次走了上來。
第一個盒子裡是官候補生畢業獎章，銀質的勳章上刻著國防軍的鷹徽；第二個盒子打開時，常恒的呼吸驟然一滯——那是軍事功績十字勳章，紅色緞帶上的白色條紋在燈光下格外醒目。
“為你的才華，也為你的遠見。”興登堡親自將勳章彆在常恒的白色襯衣上，蒼老使他的動作沒有那麼沉穩，但是他很有耐心，鄭重的慢慢彆好。
常恒挺直脊背，行了一個標準的德國軍禮，目光與總統對視時，竟從那雙渾濁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期許——那是對軍事理論突破的認可，也是對一個異國青年才俊的尊重。
勤務兵的相機快門聲在此時響起，閃光燈從來沒有那麼耀眼過。
常恒站在興登堡與格勒納中間，左手邊是古德裡安，右手邊是盧茨，幾位德國軍政界的核心人物圍繞著他，臉上帶著不同的神情——興登堡的溫和，格勒納的審視，古德裡安的欣慰。
這張注定不會公開的照片，成了他四年德國生涯最珍貴的注腳。
儀式接近尾聲時，格勒納突然注意到常恒光禿禿的左手腕。這位國防部長沉默片刻，竟抬手摘下了自己左手佩戴的朗格手表。
他將手表輕輕套在常恒的左手腕上，表鏈明顯大了一圈，晃蕩著卻格外沉重。“年輕人，時間會證明你的價值。”格勒納拍了拍他的手臂，兩人看著鬆垮的表鏈，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剛才答辯時的緊張感瞬間消失不見。
“恭喜你年輕人，你的軍校生涯結束了，但軍事生涯才剛剛開始。”興登堡再次握住常恒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手套傳來，“祝你和你的祖國好運。”
常恒腦子有些發暈，下意識地回應：“謝謝，元帥！”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用了興登堡此前的軍銜，可這位老人並未在意，隻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送各位大人物走出會議室時，常恒仍覺得像在夢中一樣。古德裡安落在最後，拍了拍他的後背：“走吧，這裡不能久待，我送你回去。”他早已替常恒拒絕了國防部安排的司機，顯然有話要單獨說。
汽車行駛在柏林的夜色裡，路燈的光影在車窗上飛速掠過。
“說實話，我原本以為這幫老家夥不熱衷於戰爭，看來是我想錯了。”古德裡安握著方向盤，語氣裡帶著自嘲。
常恒看向窗外掠過的街景，想起答辯時將領們對“聯盟威脅”的討論，輕聲接話：“看來，誰都不服氣上次戰爭的結局。”古德裡安沒有反駁，隻是踩了踩油門，車廂裡陷入短暫的沉默。
車子最終停在常恒租住的公寓前。古德裡安從副駕儲物格裡拿出一把毛瑟手槍，槍身擦得鋥亮，還配著皮質槍套。
“這把槍給你，”他將槍遞過去，用生硬的中文說，“願你‘武運長久’。”常恒接過槍，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突然想起四年前的初見。
儘力控製好自己的情緒，“謝謝老師，”他對著車內深深鞠躬，“也願你的國家，長興不衰。”
古德裡安揮了揮手，汽車緩緩駛離，尾燈在夜色中逐漸縮小，最終消失在街角。
常恒站在路燈下，久久不能回神。左手腕上的朗格手表滴答作響，表鏈晃蕩著壓著手腕，格外安心。兩枚勳章在佩戴過後，早就被他收拾和放在大衣內兜裡麵，靜靜躺著。
瞬間覺得那些漫長的日子，此刻都成了“不虛此行”的注腳。
公寓二樓的窗口，常寧早已站了許久。她看著弟弟在路燈下佇立的身影，攔住了身後躍躍欲試的海因裡希等人。
“讓他緩一會兒，”常寧輕聲說，目光落在弟弟如今高大魁梧的軀體上，心裡充滿了對自己弟弟成長的自豪。
常恒在路燈下站了大概十分鐘，直到所有的思緒重新整理好，轉身走向住處，那裡還有他的親朋好友在等著他了。
進門之後，內心所有的悲傷在親人朋友，狼哭鬼嚎的攻勢下瞬間冰消瓦解。狂歡宴會正式開始。
老管家，聽了聽客廳的鬼動靜，悄悄地走到院門口，關好門。也不再理會，這群年輕人的狂歡，羨慕的說了一句“年輕真好呀！”回到自己的臥室戴上耳塞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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