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空積著厚重的烏雲,一場夏末的雨仿佛隨時都會傾盆而下。
剛剛洗漱完的陳漢,穿著一身舒適的居家服,在偌大的彆墅裡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劉藝菲的身影。
他穿過空曠的客廳,最後在連接著花園的落地窗邊找到了她。
女孩正盤腿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身前鋪著一張報紙,手裡握著一支畫筆,全神貫注地在一把殷紅色的油紙傘上描摹著什麼。
陳漢沒有出聲打擾,隻是安靜地斜靠在牆邊,雙手環胸,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半個小時,劉藝菲終於長舒一口氣,放下了畫筆。
她滿意地端詳著自己的傑作,一轉頭,才發現不知何時站在那裡的陳漢。
“哥哥!”她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意,獻寶似的跑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將那把油紙傘“唰”地一下撐開。
傘麵上,赫然是一幅油畫。【已經乾了】
畫中,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和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孩在蓋蒂中心中緊緊相擁,女孩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而男人低頭凝視著她,眼神中滿是寵溺。
畫的正是兩人。
看著傘麵上那甜美到快要溢出來的笑容,再看看眼前巧笑嫣然的劉藝菲,陳漢心中一動,一個念頭突兀地冒了出來。
他伸手,牽住她柔軟的小手,聲音裡帶著期待:“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啊?去哪兒?”劉藝菲茫然地眨了眨眼,人已經被他拉著朝門外走去。
……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圓明園附近。
兩人穿過三園交界處,來到那條近千米長的銀杏大道。
雖未到深秋,但已有不少銀杏葉迫不及待地染上了金黃,秋風吹過,卷起片片落葉盤旋飄落,在腳下鋪就了一條柔軟而華麗的金色地毯。
壯觀的景色讓兩人的心情瞬間大好。
然而天公不作美,頭頂的烏雲越積越厚,很快,細密的雨絲便從天而降,打在臉上,帶來一絲涼意。
陳漢不慌不忙,將一直拿在手裡的那把紅油紙傘撐開,舉過兩人的頭頂,瞬間隔絕了那片蕭瑟的秋雨。
劉藝菲轉過頭,看著他被雨水微微打濕的肩膀,嫣然一笑,將身子更緊地靠在了他的臂彎裡。
兩人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靜靜地依偎著,欣賞著雨中銀杏的彆樣景致。
就在這時,一個打扮精致的年輕女孩從他們身邊匆匆走過。
她一手撐著一把雨傘,另一隻手舉著手機,外放開得很大,似乎在與人對話。
“離開我以後,你到底談了幾個女朋友?”女孩的聲音平靜。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遲疑的男生聲音:“……一個。”
“嗬,還是那麼慫!”女孩的語氣裡充滿了炫耀和不屑,“我都甩了五個了!”
短暫的沉默後,男生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調說:“……我要結婚了。”
“啪嗒。”
女孩手中的傘悄然滑落,掉在積水的地麵上,濺起一圈漣漪。
她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緩緩地蹲了下去,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間濕透衣裙。
起初隻是沉默,幾秒鐘後,壓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聲混雜在雨聲中。
陳漢輕輕歎了口氣,收回了目光。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在雨中抽泣的女孩,感歎:
“城南小陌又逢秋
隻見銀杏不見人
人有生老三千疾
唯有相思不可醫。”
身旁的劉藝菲沒有多問,隻是將他的手臂抱得更緊了些。
兩人在雨中又走走停停了一會兒,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愜意。
眼看雨勢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他們隻能選擇先行回家。
回到彆墅,陳漢站在露台的屋簷下,抓起一把餌料,有一下沒一下地撒進池水裡,看著一群群色彩斑斕的錦鯉爭相搶食。
劉藝菲從廚房裡端出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盤,上麵擺滿了鮮紅欲滴的草莓和切好的各色水果。
“哥哥,快嘗嘗!”
陳漢笑著轉過身,隨手捏起一顆草莓放進嘴裡,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開。滿意地點點頭:“嗯,不錯,很甜。”
“那當然啦!”劉藝菲得意地揚起下巴,像個求表揚的孩子,“我可是特地去挑的,我厲害吧?”
“是是是,”陳漢眼中滿是寵溺,“我家茜茜最厲害了。”
說著,他牽起劉藝菲的手,兩人回到了客廳,並肩窩在柔軟的沙發裡。
“哥哥,”劉藝菲靠在他的肩膀上,語氣裡帶著幾分不舍,“你什麼時候去威尼斯啊?”
陳漢略作思索:“嗯……今天25號,那就27號出發吧。”
聽到這個日期,劉藝菲卻輕輕搖了搖頭:“哥哥,不用這樣的,時間太趕了。
電影節那邊事情肯定很多,你還是早點過去準備吧。
茜茜會在這裡一直、....一直等著你的。”
陳漢聽完,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他伸出手臂,將女孩柔軟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裡。兩人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