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晶瑩的雪花,簌簌飄落,給後海的四合院都披上了一層素白。
陳漢獨自一人站在路邊,呼出的白氣消散在寒風中。
他望著遠處那些在風雪中更顯古樸的院落輪廓,心中五味雜陳。
終究,他還是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了手機,指尖在微涼的按鍵上頓了頓,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響了數聲才被接起,聽筒裡傳來陳濤沉悶的聲音:“兒子?打電話有啥事?”
陳漢將手機貼近耳朵,用圍巾擋住呼嘯的風聲,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爸,快過年了,今年……我們一起吃個飯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陳濤的聲音似乎更低沉了:“我跟你王阿姨今年回她老家過。你……你就一個人過吧?
再說,你不是天天都忙得很嘛。”
陳漢從口袋裡摸出“中華”,磕出一根點燃,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氣湧入肺腑,驅散了些許寒意。
調整了一下情緒,語氣輕鬆地說道:“行,那您幫我跟王阿姨和小青道一聲新年快樂。”
話音剛落,一陣嘈雜的背景音從聽筒裡傳來——是麻將的碰撞聲,是親戚朋友們高聲的勸酒聲,充滿了過年相聚的熱鬨與喧囂。
“那行,先就這樣,這邊叫我喝酒呢!”陳濤急匆匆地說道,隨即“嘟”的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陳漢捏著手機,靜靜地站在雪中,直到煙頭燙到了手指才回過神。
他笑了笑,為自己,也為陳濤能找到屬於他自己的生活而感到釋然。
漫無目的地走在燕京的街頭,行人早已換上了厚實的棉襖,行色匆匆。
街邊“賣糖葫蘆”的悠長吆喝聲,早點鋪子裡飄出的陣陣香氣,一幅生動的人間煙火氣。
陳漢隨便找了家沒來過的老字號小店,要了一大碗鹵煮,兩個剛出爐的火燒。
熱氣騰騰的鹵煮下肚,溫暖了整個身體。
陳漢呼哧呼哧幾口吃完,抹了抹嘴,感覺渾身都舒坦了。
街上的行人大多拎著大包小包,臉上洋溢著為新年囤貨的喜悅。
陳漢環顧四周,才猛然發覺,自己似乎孑然一身,也沒什麼需要準備的。
茜茜那邊,前兩天就通過電話了。她要陪著劉阿姨和陳金飛在家裡過,對於這個安排,陳漢並未多言。
他一月份就要飛回好萊塢,二月份還要為奧斯卡做準備,這個新年注定與他無緣。
一陣寒風呼嘯而過,陳漢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裹緊了大衣,慢悠悠地往頤和原著的彆墅方向走去。
路過菜市場時,他心念一動,想著中午不如涮點羊肉暖暖身子,便順手買了兩斤手切羊肉,又配了些粉絲和白菜,當然,必不可少的二八醬也沒落下。
提著食材悠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輛邁巴赫毫無征兆地、停在了陳漢的腳邊。
車窗緩緩降下,一張他不算陌生但絕談不上喜歡的臉露了出來,伴隨著一句陰陽怪氣的嘲諷。
“喲,這不是我們譽滿全球的陳大導演嗎?這麼冷的天,還在外麵自個兒買菜呢?”
車門打開,穿著一身西裝的王忠磊走了下來,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想跟你聊聊,陳導,有時間嗎?”
陳漢瞥了他一眼,眼神古怪,語氣平淡地拒絕:“沒時間,而且我也不想跟你聊。”
王忠磊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惱怒之色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