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島,布魯納仙度瀉湖。
寒風如同出鞘的利刃,裹挾著冰川的氣息,呼嘯著掠過劇組營地。
帳篷被吹得獵獵作響。
陳漢站在帳篷口,鼻尖被凍得通紅,呼出的每一口白氣都迅速消散在凜冽的空氣中。
他身上裹著厚重的羽絨服,但依舊能感受到那股沁入骨髓的寒意。
“喝點熱的吧,導演。”製片人傑瑞搓著手走了過來,將一個冒著騰騰熱氣的保溫杯塞到他手裡。
陳漢接過杯子,暖意順著掌心蔓延開來,他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滾燙的熱水瞬間驅散了些許寒意。“劇組的大家狀態怎麼樣?”
“都還好,就是這鬼天氣實在太冷了。”傑瑞緊了緊自己的衣領,苦笑著說,“不過目前一切順利,大家的情緒都很高漲。”
陳漢點了點頭,轉身走回帳篷深處,那裡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個臨時的拍攝場地。
監視器、軌道、燈光一應俱全。他的目光落在場地中央的劉藝菲身上,女孩穿著戲服,正閉目醞釀著情緒。
他在導演監視器後坐下,深吸一口氣,對執行導演比了個手勢。
“action!”
鏡頭下,劉藝菲的表演開始了。然而,幾次嘗試下來,那種感覺總是不對。陳漢的眉頭漸漸鎖緊。
“停!”他喊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煩躁。
他起身走到劉藝菲身邊,耐著性子說戲:“茜茜,你要記住,墨菲這個角色,她對父親庫珀的感情是極其複雜的。
她感覺自己被拋棄了,恨了這麼多年,但內心深處,又始終抱著微弱的希望。
那種又愛又恨,既絕望又期待的感覺,你要把它表現出來。”
接下來的拍攝陷入了焦灼。劉藝菲一次又一次地嘗試,卻始終無法觸碰到角色的靈魂。
陳漢無奈地揉了揉額頭,心裡一陣無力。說重話不舍得,可拍攝進度不能再拖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查理茲忽然開口,碧藍的眼眸看向陳漢:“導演,要不我來試試跟她聊聊?”
陳漢雖然心中疑惑,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點了點頭。
半小時後,當拍攝再次開始時,陳漢盯著監視器裡的畫麵,整個人都看傻了。
鏡頭裡的劉藝菲,眼神中充滿了被遺棄的破碎感,但那破碎的深處,又燃燒著一簇倔強的、不肯熄滅的火焰。
一條過!
拍攝結束後,劉藝菲一個人默默地坐到角落裡,雙臂抱膝,神情複雜地發著呆。
陳漢看到查理茲,連忙朝她招了招手。等她走近,他滿心好奇地壓低聲音問:“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簡直是脫胎換骨!”
查理茲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湊到陳漢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隻是讓她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她最愛最愛的那個人,頭也不回地拋棄了她,她會是什麼感覺。”
陳漢聽完,當場石化在原地。
……
劇組開始收拾設備,陳漢看到劉藝菲還一個人坐在那兒。
走上前,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
劉藝菲賭氣似的把臉撇到一邊,聲音悶悶地傳來:“你都不要我了,還來理我乾嘛?”
陳漢哭笑不得:“我什麼時候說不要你了?”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劉藝菲乾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陳漢一邊在心裡腹誹查理茲這招“體驗派”教學法雖然好用,但後患無窮,一邊耐著性子哄了半天,才總算把鬨彆扭的劉藝菲哄好。
“晚上你還是先回維克鎮的酒店吧,這裡太冷了,彆凍感冒了。”陳漢柔聲說。
劉藝菲也知道這鬼天氣不是開玩笑的,乖巧地點了點頭,踮起腳尖在陳漢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眉眼彎彎地笑道:“哥哥,那我先回去啦。”
看著她瞬間由陰轉晴的笑臉,陳漢不禁失笑,心裡感慨:這女人啊,果然天生都是演員。
冰島的拍攝艱苦而高效,在解決了演員情緒問題後,劇組一鼓作氣,攻克了電影中最為艱難的幾個外景部分。
那些呈現在鏡頭裡的畫麵,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想象力——
飛船曆經兩年多的漫長航行,終於抵達土星附近的蟲洞。
它並非一個“洞”,而是一個完美的球體,是兩個時空折疊後形成的璀璨捷徑。
當飛船駛入其中,無數星辰光怪陸離地從舷窗外飛掠而過,人類在浩瀚宇宙中的渺小感被展現得淋漓儘致。
他們見到了名為“卡岡圖雅”的黑洞,在它恐怖的引力麵前,連光線都被扭曲,形成了華麗而致命的吸積盤。
米勒星球就在這黑洞旁,時間流速被嚴重扭曲,星球上的一小時,等於地球的七年。
當勘測飛船降落在這顆星球上時,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淺海。
高達千米的巨浪如移動的山脈般襲來,勘測小隊在生死邊緣掙紮,引擎進水,時間在絕望中流逝。
當他們最終逃離時,空間站裡等待他們的同伴,已經從中年化為白發蒼蒼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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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二十三年,在庫珀的生命中,隻是彈指一揮間。
他顫抖著手點開來自地球的視頻信息。